聽到哭腔,夏帆這才真正清醒過來。第一反應是想掀桌。老娘哪裏為難你了。夏帆一肚子委屈說不出,可是又不能朝眼前水汪汪,一不小心就要落淚的女生發火。這位“草”同學,在班上屬於完全沒存在感的人,柔柔弱弱的,卻又和跡部雨那種假裝的搏人憐惜的柔弱不同,她是真的不知道反抗為何物。夏帆不止一次,看到她被一群女生圍堵在樹林裏。
其實要說威脅,她完全沒有,怯怯弱弱的,和冰帝正選幾乎沒來往。唯一能遭嫉的地方,大概就在於她和忍足同桌。
說起來,自己和跡部雨,好像除了剛來的時候被人推下水過,後來的生活都平靜得一塌糊塗。跡部雨她是表麵柔弱,性子硬,憑著跡部家的身份地位,牢牢地掌控著後援團,自然是沒人欺負。而自己,當然是哥哥他們已經打了招呼,就算是有嫉妒有怒氣,也沒幾個人敢跟她正麵對抗。
大約就因為這樣,最終慘遭一些愛嫉妒的女生報複的,往往是那些和網球部的人有交集,但卻沒有人替她出頭的女生。人大概都有些欺軟怕硬的性子。
夏帆曾經當玩笑和跡部雨提過,暗示著她管管。
跡部雨很不屑地道:“這種懦弱的性子,我最瞧不起了。像極了以前的你,不會反抗,就隻會一直哭一直哭。”
夏帆隻能幹笑不語。不過後來,明裏暗裏,那種欺負小女生的行為的確有所收斂。至於後援團的工作,則硬是被跡部雨給掰成了為王子們收集比賽資料和加油助威這兩樣。
隻是,現在某草同學,水汪汪的大眼睛,像小鴿子扇動羽翼般地撲閃著睫毛,見夏帆抬頭看她,露出更加害怕的神情。對著這麼個娃兒生氣,夏帆心裏的負罪感陡增。
“你別哭啊。”衝動之下,夏帆有些急忙地道,“大不了不管什麼忙,我都幫定了。”
“真的嗎?”濕潤的眼眸盡是不可置信,某草同學激動地拽住夏帆的袖子。夏帆輕輕地從她手下掙脫,這才問道:“請問,到底是什麼事啊?”
“果然還是耍我的。”小腦袋又垂下去。
忍足在旁邊已經看得哭也不是,笑也不是。邁著退走到夏帆桌邊,在井上淺草身邊停下,扶了扶眼鏡:“井上同學?”
“忍……忍足君?”井上淺草似乎是被突然出現的忍足嚇到了,立馬往後一跳,好巧不巧地踩在夏帆腳上。急急忙忙地又轉過身來,雙手合十,慌張地鞠了幾個躬,不停地道:“對不起,對不起。”
忍足和夏帆互換了一個眼神,腦內喚起的影像都是一隻受驚的小兔子。
夏帆擺了擺手,示意沒事。
忍足彎腰,眼睛和井上的高度持平:“我想,宍戶同學既然已經答應了,就不會反悔。至於讓你再說一遍,隻是為了替你把工作做好。”
小兔子紅著眼抬起來,眼裏滿是喜悅,轉過頭驚訝地問著夏帆:“真的嗎?”
夏帆自然是“嗯”了一聲。
“是這樣的。因為冰帝祭典那一天,我有朋友要來冰帝參觀。他們很久才來一次的,所以不想失約。可是這樣的話,班級的模擬店的節目就無法參加了。”
“可是大家的工作事先都安排好了,如果缺人的話,很難補上,這樣會加重其他人的負擔。又因為宍戶同學是唯一一個沒有工作的人,所以想拜托你啦。”
又是雙手合十的拜托姿勢,井上一對藍色的眼眸,眨也不眨地看著夏帆。
“我已經答應了,不會耍賴的。”夏帆還是有些疑惑,“可是,模擬店那是個什麼玩意兒?”
井上淺草像看怪胎一樣的看著夏帆,然後突然意識到不對,彎下身子有鞠了個躬:“我忘了,宍戶同學有自閉症了。”說完,又立刻捂住自己的嘴巴,又是不住地鞠躬:“對不起,我不該亂說的。”
夏帆看著井上的身子彎腰彎得敏捷靈動,心裏不免感歎一句。日本人的腰身果然柔軟,鞠了這麼多次躬都沒什麼事。雙手放上井上的肩,夏帆無奈道:“不要再鞠躬了。你彎得不累,我眼睛也看得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