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老爺子的葬禮是遵照他的遺願簡單化,送行的僅僅數十人,其中還有陸老爺子。
傍晚六點天色全黑,陵墓裏刺骨寒風呼嘯吹來,漫天大雪遮住視線,放眼望去天地蒼茫,雪雲壓頂。
幾隻寒雀撲棱著翅膀,低低掠過被雪籠罩的青鬆,沒入夜色,轉眼不見蹤影。
秦溪跪在雪地裏,看著一朵接一朵的菊花輕輕放在那小小的骨灰盒上,握拳的雙手紮入冰冷的雪裏,哪怕凍到手背泛紫,她也沒有發現。
林晚秋站在墓地前,一會看看這,一會兒看看那,嘀咕,“竟然連墓地、墓碑都提前弄好,倒是給我們省了一大筆錢。老東……哎喲……呸呸呸……”
一團混著黃土的雪團,狠狠砸中她碎碎念不停地臭嘴,也堵住了她將要說出來的話。
吐完嘴裏的土與泥,再去尋是誰砸她,四周寂靜,就連和她最不對付的祝曼都跪在墓邊,將手裏的菊花放到骨灰盒上麵。
“見鬼了。”林晚秋啐了口,把手裏的菊花直接丟進去,也不跪送,拍拍手,站到旁邊。
她才不跪呢!
雪這麼厚,跪下去會凍傷膝蓋。
人是站著,眼珠子卻一直四處亂看。
當看到江淮景撐著傘,站到秦溪身後,林晚秋心裏頭盤算著要收多少聘禮了。
陸老爺子也留意了江淮景,還多看了好幾眼。
這個——
莫不是就是與秦溪結婚的男子?
長得確實是一表人才,氣質出眾,能入秦老頭的眼。
就是不知此子來自哪裏,家裏又是做什麼。
當初他向民政的熟人打聽信息,對方都以不方便透露拒絕,由此可見此子家世不凡,與陸家不分伯仲。
“爺爺。”陸川煜察覺老爺子的打量,低聲道:“您認識江淮景?他是秦家老宅鄰居,大學教授。”
鄉下出身的大學教授?
陸老爺子收回視線。
那就不是與秦溪結婚的男子了。
沒有再打量江淮景,陸老爺子走到還未填土的新墓前,將手裏的菊花放入那小小的土坑裏,重重一聲悲歎,眼裏再無麵對秦老爺子時有的算計、提防。
人死如燈滅,今生舊賬,個人恩怨,一筆勾銷。
年輕相識,從相知到暗鬥,最終一個長眠,一個靠藥續命。
“老夥計,你啊,咱們這些人裏,唯有你活得最為瀟灑。死也死得最輕鬆,說走便走,不折磨自己,也不折騰後人。”
“你先睡,我呢,過不了多久大抵也能來見你了。那時候,咱們黃泉相見,不知會不會又鬥上呢。”
“真要鬥上,也是你自找的。你這長眠之地還是托我為你選好。就連照片……”
陸老爺子的視線落到墓碑上的黑白照片,如鷹隼的眼裏有了點點淚光。
連照片都是他挑選衝洗。
鬥了大半輩子,臨近死前,兩人還能坐在病房裏,一起毫無忌諱挑選墓地,還相互給對方挑選放在墓碑上的黑白照。
秦溪這才知道,原來墓地是陸老爺子挑選的。
對老者再一次磕頭。
額頭壓在磕頭來的小小雪坑裏,抵著冰冷的雪,秦溪低啞道謝,“陸爺爺,謝謝您。”
“好孩子,快別磕頭了。我和你爺爺之間,不存在謝與不謝。”陸老爺子彎下腰,拂過落在秦溪頭上、肩上的雪,慈祥道:“好好照顧自己,以後有難處隨時過來找陸爺爺。”
身後,傳來一道蒼勁有力的陌生老者的聲音,“找你還是算了,老秦已經把他孫女托付給我照顧了。”
。您提供大神山川錦繡的協議暖婚:司爺他一往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