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向我學習啥?我是一輩子都不進步的人!”楊大姐聽了,又湊過來,要罰老閔喝灑。
夜幕降臨了,外麵的西北風似乎嗅到了火鍋飄出的濃香,硬是從“火鍋店”的門窗縫中擠了些進來,店堂裏的桌子上擺放的火鍋“咕嘟、咕嘟”冒著的熱氣,又把那些風帶來的寒意驅散了。大家你來我往地敬著酒,說著客套語。幾杯下肚,人人熱情高漲,個個紅光滿麵,顯得格外親切,說話的音調也壓倒了外麵“呼呼”的風聲。
楊大姐成天想的就是寫文史資料,她幾杯酒下肚,又忘記了她不高興時報怨的那些對她不公正的待遇,饒有興趣地對老閔說:“我們今年準備出一本文史專集,主要編撰當地的一些風土人情,民間趣事。”
“這個好啊?有沒有具體方案?”老閔問她。
“有是有,”楊大姐壓低聲音,怯生生地回答:“就是不曉得上麵通不通得過?”
老閔見她為難的樣子,不解地問:“啥子內容?”
“唉!”楊大姐歎了一口氣回答:“這事我都想了十幾年了,一直拿不定主意,今年我原本下了決心把書出了,現在你來了,我又沒底了。”
“咋個我來了你就沒底了呢?”老閔奇怪地問。
“老韋,你不要誤會。”楊大姐連忙解釋:“我拿不定主要不是怕你阻攔,而是怕給你找麻煩。”
“你出書是好事,給我找啥子麻煩?”老閔更是不解。
楊大姐扭頭看了看小李和老杜,又轉頭望著老閔:“你不曉得,我想收集的是我們當地的兩個流落‘老紅軍’。”
“流落‘老紅軍’也是老紅軍呀!又有啥子問題?”老閔還是覺得奇怪。
“我曉得了!”坐在旁邊也在聽著楊大姐和老閔說話的小李忍不住地插嘴進來:“楊大姐是想把我們李家山的曾祖爺爺和強爺爺的事情寫出來!”
老閔扭頭問小李:“啥子你們李家山?你哪個曾祖爺爺和強爺爺?”
“哦喲!原來是這兩個人!”坐在旁邊的老杜也插嘴進來:“楊大姐確實算膽子大,敢宣傳他們。”
李小不服氣地反駁:“楊大姐說的是寫文史資料!咋個是宣傳呢?”
“你們說清楚點嘛!”老閔丈二金剛摸不著頭地叫起來:“到底是咋個一回事?”
“這事說來話長,”楊大姐怕老閔誤會,連忙解釋:“這兩個人雖然是‘流落紅軍’,但他們兩個卻分別被紅四方麵軍和土改工作隊押上過刑場……”
“啥子押上刑場?”小李不服氣地搶過話頭:“那完全是冤案!”
“是不是冤案可不是你們幾個寫文史的人說了算的事!”老杜正色地警告小李:“那兩個人不僅上過刑場,而且還是相互‘陪殺場’,你說紅四方麵軍搞錯了,人家土改工作隊該不會搞錯……”
“哦哦哦!我記起了!”老閔聽到這裏總算聽出了個頭緒,他打斷老杜的話說道:“你們說的是李家山的李德權和強娃子是不是?”
“嗯!就是!”楊大姐回答。
“我勸你們,這兩個人!最好不要去碰!”老杜雖然是司機,但在政協機關工作多年,也是個有覺悟的人,他平時又和楊大姐關係不錯,也曉得楊大姐的文人脾氣,好心地勸她。
“啥子不要碰?我覺得楊大姐這個想法好!”小李搶白地反駁老杜:“我們就是應該通過寫文史資料為兩個老紅軍正名!”
“你當然想給他們正名了喲!”老杜不屑地說:“他們一個是你的曾祖爺爺,一個是你的堂爺爺,你們李家山向來就是以這兩個人為榮,可是,你想過沒有?要是你們出了問題,不僅把你和楊大姐害了,也怕閔書記害了!”
“我也是擔心把老韋害了,所以才拿不定主意。”楊大姐附和著說。
“咋個會把韋老師害了呢?”小李不同意地說:“編撰文史資料是我們的職責,再說了,我曾祖爺爺和強爺爺過去是老紅軍也不假,早就應該給他們正名了!現在他們都去世了,我們活著人再不給他們正名,也對不起他們的在天之靈!”
李小的話說完後,楊大姐和老杜都不吭聲了。大家沉默了一陣,還是老閔說話了:“楊大姐這個題目確實不錯,但具體情況我也拿不準,我看不如這樣,我們幹脆到李家山去走一趟,先摸摸情況再定好不好?”
“老韋這個辦法好!“楊大姐首先表示讚成。
李小也接著說:“韋老師說哪天去,我也陪你們去!我幺爹在金溪壩當鄉長,李家山屬於金溪壩管,有他在那裏,我們去了就方便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