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中某地軍營。
李嗣源大發雷霆,將大帳中能砸的都砸光了,怒罵道:
“可惡啊,我如此費心費力,讓你做太子側妃,這已是你修來的天大福分,太子對你示好,你竟出言相辱!”
遠在大帳中的李嗣源,直到今天才知道,李裕曾給李瑉送去一花束,還是派鍾小葵登門拜訪。
豈料李瑉以‘尚武’為由,要求李裕若想娶她,就得在武功上勝過她。
李嗣源深知李裕功力滔天,連義父李克用都不是對手,她一犬女也敢與李裕對擂。
“毀於一旦啊,毀於一旦!我的心血全都被這女人給毀啦!”
尤其李裕得知李瑉的舉止,說了那句‘此女禮儀欠缺,非良人之選’,隨後親率大軍北上。
他李嗣源不說多麼崇貴,起碼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家庭,怎麼就養出這種女兒。
“大哥,瑉兒也是無心之舉,等回去你帶著她親自登門謝罪,想必太子念在我們拿下河中之地,功大於過,或許鬆口不是?”
“況且,太子又沒有說一定會拒絕這門婚事,或許大哥有些擔心過頭了。”
李嗣昭在旁邊勸說。
如果太子真不想允這門親事,之前就不會答應,更不會挑他們攻下河中之時,讓這種消息傳出來。
恐怕又是他那侄女自作聰明了。
“等等,我生氣過頭了,差點忘卻!以太子的作風,根本不會與一婦道人家計較。”李嗣源才意識到不對。
況且太子根基未穩,隻能倚仗岐、晉二地,這門婚事他斷然不可能回絕。
哪怕不喜歡李瑉,為人君者,又豈會受不了這點折辱。
一看就是有人在其中搗鬼。
“給我查清楚,是誰在挑撥我與殿下的關係,等殿下回來,我要親自向他請罪!”
李嗣源對李嗣昭道。
眉宇中滿是驚悸。
李嗣昭剛走,李存禮又進來了。
他將一封書信放到桌上,道:“大哥,太子來信。”
李嗣源一聽是太子的信,當即走到桌邊,拿起那封信拆開,裏麵的內容讓他的神情稍微舒緩下來。
“果然如此,幸虧我有所察覺,不然與太子離心離德,可就耽誤了大事!”
李存禮見李嗣源臉色稍霽,也有些好奇書信中寫了什麼。
“六弟,著五千騎兵,隨我去太原官道,潞州的那條!”李嗣源小眼睛中射出兩道凶光,飽含殺意。
“是!”
……
話說汴州。
朱友貞大勢已去,王彥章掩護其撤退,時近深夜。
月隱雲層,不見前路。
朱友貞看著暗夜中一個個東倒西歪的兵士,自覺大勢已去,他悄然拔出龍劍,抹了脖子。
直到近侍聽到兵器摔落的聲音,才鬥膽近前,發現朱友貞已死,當即就是一聲哀嚎。
留在道路上斷後的王彥章,聽到風中隱隱傳來哀聲,他無奈地閉上雙眼。
“天亡大梁,知遇之恩難報,唯有一死以追先帝!”
王彥章睜開眼睛,眼中已充滿決絕。
他看向四周的軍士,鐵槍橫掃。
“然我王彥章絕不會自裁於敵軍陣前,爾等且各自回家鄉去吧,不必陪著本將赴死!”
說罷,王彥章單手扛起王旗,拎著血跡斑駁的鐵槍,縱馬狂奔在黑暗無垠的平原之上。
遠處。
戰車猶如天邊的滾雷,電馳而來,轟鳴作響。
“王將軍有這份骨氣,何不留著報效國家,而求一死呢?”
寂夜中傳來倩人輕語,驚的王彥章陡然冒出一身冷汗。
“誰!”
他待馬而立,王旗迎風飄舞,耳邊是旌旗吹動的聲音。
暗夜寂靜,無聲無音。
仿佛剛才那一聲歎息的幽怨之音,是從地底突然冒出來的。
“不過幾日未見,王將軍倒將我忘卻了,真真是個不懂風情的糙漢!”
“誰!”
王彥章自暗影中隱約捕捉到一襲粉衣,他扛起長槍,直直地射了出去。
長槍脫手,仿佛泥牛入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