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下一個轉角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洞穴,如果能飛到那裏一定能得救。』
「妳怎麼會知道有洞穴?」
『剛剛在上麵看到的。』
真的有那種東西嗎?堤歐雖然對自己的視力也頗有自信,但是在濃霧的幹擾下,根本看不到什麼洞穴。
「妳確定沒看錯?」
『不會錯的。』
布莉莎的一雙大眼睛直視著堤歐,看來她有十足的信心。
堤歐向布莉莎說了聲「好吧」,接著做出決定。反正也沒有其它方法,也隻能試試這個提案了,現在的問題是,裏貝爾達拉能否撐到抵達洞穴。
就在想到這裏的時候,堤歐察覺風勢突然趨緩,轉頭察看上風處,發現繆維爾莫名其妙地張開了翅傍。
「啾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嚕!」
繆維爾發出威嚇的叫聲,看來那個家夥似乎在向這陣暴風挑釁。
有本事殺了我,就盡管來吧——繆維爾用這樣的姿態、高高豎起頭上的冠羽。
「別為了那種事浪費體力啊……」
真是個讓人哭笑不得的家夥,但是也多虧了繆維爾,讓堤歐想到了一不好點子。
「玲。再過去有個洞穴,我們到那裏去。我先飛在上風處,妳則讓裏貝爾達拉飛在繆維爾的正後方,用我們來減低風阻。」
「我明白了。」
見玲充滿信任地應聲同意,堤歐暗自在心中發誓一定要帶大家脫離險境。
*
在全身承受著激流的狀態下,繆維爾努力拍打翅膀。
然而,無論繆維爾如何賣力地揮動雙翼,仍然緩緩被推向下風處。
堤歐實在不敢相信如此努力飛行的繆維爾,竟然會輸給風壓。
在身後不遠處,可以隔著薄霧看見裏貝爾達拉的身影,就算有繆維爾在前方阻擋強風,還是無法完全避免暴風打在牠龐大的身軀上。從裏貝爾達拉飛行的模樣可看出牠已經不剩絲毫餘力,現在誰也不知道牠究竟還能再撐多久。
「繆維爾,再稍微靠右一點。」
「啾嚕嚕嚕嚕!」
也許是因為動作無法隨心所欲的影響,繆維爾的反應開始浮現焦躁。
麵對這樣的暴風,看來就算是繆維爾,最多也隻能做到維持平衡。
就算試圖偏向右側,在強風的攻勢之下,最後也會被趕回山穀中央。
『看見了,在右後方!』
是布莉莎的筆談。堤歐透過霧氣的縫隙仔細觀看,看見了在絕壁上的裂縫。
那是一個巨大的洞穴,就尺寸來看,就算是巨鳥也能輕易通過,從洞穴的寬度來判斷,就算要讓裏貝爾達拉張開翅膀通過也不成問題。
「玲,就快到了!」
玲看見堤歐用手比了幾下,轉過頭確認了洞穴的位置,接著點點頭。
看見獲救的希望,玲也能透過韁繩,感受到裏貝爾達拉的翅膀重新湧現出力量。
接下來就隻要想著如何飛到那裏了。不過,這也是最大的問題……
此時布莉莎又再次將身體朝右傾斜,雖然不知道布莉莎是從哪裏學到這種技巧,但是繆維爾的身體也確實地開始朝右側水平移動。
這種騎鳥技術雖然讓堤歐感到不可思議,但仔細一想,也覺得這種方式不無道理。繆維爾現在保持著水平狀態朝正前方飛行,也就是說,這樣能讓牠在左右翅膀的力量均等、全力飛行的狀態下,僅靠著騎鳥上移動體重來政變方向,這也代表著將完全不會浪費繆維爾振翅的力量。
這招很管用,隻要將這個招數練熟,相信在國定競鳥上也能縮短時間。
說不定也能讓自己更接近追求的飛行路線。
「繆維爾,你就這樣保持直飛喔。」
「啾!」
在繆維爾保持水中的狀態下,堤歐將自己的身體懸在騎座之外。
突然襲來的強烈風壓讓堤歐差點被吹走,要不是他連忙恢複姿勢,險些就會摔下鳥背。
繆維爾受到堤歐的動作影響,也差點失去平衡,之所以能設法撐住,主要還是由於平日的鍛煉發揮了成效。
「啾嚕嚕嚕嚕嚕嚕嚕!」
「抱、抱歉,繆維爾,我稍微失誤了。」
看見繆維爾豎起冠羽抗議,堤歐也透過韁繩表示歉意。
『不可以讓整個身體都伸出去,手和腳要維持不變,隻能移動上半身跟腰部。』
「上半身跟腰部?」
布莉莎筆談的內容讓堤歐皺起了眉頭,感覺還挺有難度,必須在自己跟謬維爾都維持平衡的狀態下,隻讓體重移動才行,況且又是在這樣的強風下,這對騎鳥士的體力也有相當大的考驗。
堤歐聽從布莉莎的建議,試著將腰部移到騎座外,這次堤歐的動作特別緩慢,深怕再次失去平衡,就在堤歐自己也覺得這種姿勢很難看的時候……
『堤歐是在扭屁股,你忘記上半身要動了。』
被布莉莎在背上寫下了屈辱的字句。
「唔!這丫頭真讓人火大。」
這次堤歐讓腰部的動作稍微大膽了一點,而上半身也跟著移動到騎座之外。
轟!
堤歐壓低身軀,努力承受著非比尋常的風壓。
雖然十分緩慢,不過繆維爾的身體也確實地朝右側移動。
『對,大致就是這樣。』
「原來如此,是這樣啊。」
心理的鬆懈造成了災難,突然從左側襲來的強風吹翻了繆維爾的身體。
「唔!」
眼前出現一片絕壁,堤歐連忙拉扯韁繩,繆維爾則在同時翻轉身體,靠腳跳離岩壁。
那是繆維爾在『龍頭』也施展過的斷崖踢。多虧了這一個絕活才免於撞上絕壁的危機,但是在暴風的侵襲之下,繆維爾的身體也迅速被吹向下風處。
「啾嚕嚕嚕!」
繆維爾高聲嗚叫,好不容易才恢複了平衡,然而真是的問題是原本在後方的玲。裏貝爾達拉的身體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換到了繆維爾的前方,在突然少掉繆維爾擋風的情況下,裏貝爾達拉雖然拚命振翅,卻明顯地不敵風勢,礙於寬大的翅膀,裏貝爾達拉眼看就要被強風吞沒。
『堤歐!右邊!』
堤歐定神一看,發現目標的洞穴就在自己的身邊,要是繼續被刮向下風處,裏貝爾達拉和玲就沒希望了,機會隻有一次。
「撞上去!繆維爾!」
「啾嚕!」
裏貝爾達拉開始隨風擺布,堤歐對準了牠的側腹,拉扯韁繩對繆維爾下達指令。
堤歐在拉扯韁繩的同時,也一口氣將自己的腰部跟上半身懸在騎座外。
「上吧!」
從未感受過的強大重力侵襲了堤歐傘身,繆維爾轉成直角,一頭朝裏貝爾達拉撞去。
巨鳥與巨鳥的碰撞產生強烈的衝擊。
在暴風當中,三個人與兩隻巨鳥全部在半空中彈起。
11
這是個仿佛絕壁裂縫般的巨大洞穴。
洞穴內部有勝過入口的寬敞空間,洞頂遠在頭上的彼端,洞內擁有足以讓十隻巨鳥並列飛行的寬度,而洞穴的深處被一片黑暗籠罩,更難看出還有多大的空間。
在洞穴外麵,暴風雖然仍舊持續不斷,但是洞內卻意外地安靜。
「為什麼妳要一個人跑出天都?」
麵對堤歐仿佛逼問般的話語,玲低聲說道:
「再這樣下去,萊比奴會爆發內亂。在那之前,我想找出火炎水晶在哪,查出三叉羽幽靈的真麵目。」
「這不是妳該做的事吧。更何況我要問的是,妳為什麼連一句話都沒和我們說,就自己一個人跑出去。」
玲無法回答,她很明白堤歐是在為自己擔心,如果將事情告訴堤歐,他一定會出手相勸,但就是因為這樣,才讓玲說不出口。
玲不希望繼續將堤歐拖下水,而且自己早就明白了三叉羽幽靈的身分。如果在這座山穀內真的有和那個人有關的線索,自己無論如何都得將它找出來,因為這是流有亞克王家之血的人所背負的宿命。
「妳說話呀?玲!」
「對不起,堤歐。」
聽到玲的道歉,堤歐不悅地哼了一聲、將臉別到一旁。
「又開始裝啞巴了。」堤歐小聲抱怨。
在洞穴的一角,裏貝爾達拉正在安靜地休息,牠似乎相當疲憊,長長的脖子繞到身後,就像睡死了一樣。要不是有繆維爾把牠撞進這座洞穴,恐怕會演變成無可挽間的狀況。
一想到這裏,堤歐便覺得多少感謝都不足夠。
玲走近在休息的裏貝爾達拉,伸手輕柔地撫摸牠的鬃羽。
「對不起,裏貝爾達拉,讓你碰到這種危險。」
在沉睡中仍對玲的話語發出「啡」聲回應的愛鳥,讓玲心裏湧出無限的憐愛。
裏貝爾達拉剛從蛋裏孵化的模樣,玲到現在還記得一清二楚。
這隻喜愛撒嬌的巨鳥因為認親本能而誤認為玲是母親,對玲來說,牠也是如同自己孩子般的存在。
在洞穴的入口,繆維爾仍持續對洞外的暴風發出威嚇。
繆維爾激動地揮動著翅膀,「啾嚕嚕」地對著洞外嗚叫。
布莉莎則在繆維爾身後使勁拉扯牠的尾羽,似乎是想警告繆維爾現在的行為十分危險,可是在憤怒的繆維爾一瞪之下,布莉莎也隻能慌張地逃到玲的身邊:
『那隻眼神凶惡的鳥先生腦袋不好嗎?』
得知布莉莎筆談的內容後,玲笑著回答。
「嗯……因為繆維爾是一隻怪鳥
」
*
即使太陽已經開始西沉,暴風穀的強風仍沒有絲毫停息的跡象。
此刻玲讓身體靠著裏貝爾達拉的翅膀,不發一語地坐在地上。至於繆維爾,仍持續在洞穴入口對風威嚇,堤歐與布莉莎則在繆維爾身後休息。
玲明白他們不能一直待在這裏,這裏既沒有食物也沒有水,而且自己還必須找尋和三叉羽幽靈有關的線索。
玲打算等裏貝爾達拉恢複體力之後就離開這裏。可能的話,最好能在不被堤歐他們察覺的情況下獨自離開。
就在玲拿出暴風穀的地圖確認地形的時候,堤歐也察覺到地圖,於是走到玲的身邊。
「妳是從哪裏拿到這份地圖的?」
「艾爾-哈達爾的村莊,以前尋找過火炎水晶的人給我的。」
堤歐看了地圖一眼,若有所思地瞇起眼睛。
「現在我們應該是在這個位置吧,這個箭頭應該是代表風向,這麼看來,標在旁邊的數字應該是風的強度。這裏簡直就跟迷宮一樣,一旦進來,除非一直去到遠在南方的風勢會合地點,否則都出不去的樣子。」
堤歐隻看一眼,就準確地掌握了地圖的內容。雖然堤歐隻是見習生,但畢竟也是國定競鳥騎手,就算頭腦簡單,判斷風向的能力也比常人優秀。
「這條紅線是什麼?沿著這座洞穴附近的這一條。」
「那個、是擁有地圖的老爺爺跟我說過的地方。聽說過去有許多人失蹤了,被風吹到這裏後。」
「咦?既然這樣就別跑到這裏來啊,女巨人!不是差點連妳都要失蹤了嗎!」
「我不是女巨人,隻是堤歐太矮了。」
「這家夥……每次都讓人火大……」
玲調侃過氣憤的堤歐之後繼續前道:
「傳說,還有其它的,很久以前,在億那個爺爺的爺爺的爺爺的時代,據說有一個男人曾在暴風穀失蹤,可是經過三十年後,有人在山穀的下風處發現他的遺體。」
「三十年後?。那都已經變成骨骸了吧?還能認出身分真是不簡單。那個遺骨身上該不會有寫了自己名字的物品吧?」
「那樣、不對。那個人才剛死不久。雖然也老了三十年,但聽說是那個人的朋友,看到臉就立刻認出來的樣子。」
「失蹤了三十年,卻保有完整的屍體?」
「對,很不可思議。而且那個人,似乎帶著一小顆火炎水晶,他很小心地將水晶放在口袋。那個人失蹤的地點就在這裏,畫著紅線的山穀。」
玲就是在聽過那個傳說之後,才決定跑來這裏尋找線索的,她相信火炎水晶——也就是和三叉羽幽靈有關的某些線索,可能就在這個地方。
「蠢斃了,隻不過是傳說嘛。妳是因為這種傳說才闖進這座山穀的嗎?而且妳自己看看地圖上的數字,這座山穀可是暴風穀中風勢最強的地方,妳好歹也該想清楚再行動吧!」
玲覺得堤歐說得很有道理,不過自己感到有些惱火卻也是事實。
「堤歐還不是什麼都沒想就跑來救我。所以彼此彼此,半斤八兩。」
「這不是被救的人該說的話吧!」
「還沒被救。裏貝爾達拉,你要怎麼帶牠出去?」
「唔……」
堤歐說不出話,抱著胳臂想了一下。
「我看順著這張地圖的箭頭飛,應該是最可行的吧。」
「裏貝爾達拉,撐得住嗎?」
「以這種風勢大概很難吧。也隻能等到晚上再出發了,因為溪穀的風通常都會因為太陽的關係,隨著熱度使上升氣流增強,等晚上氣溫下降後,風勢應該會稍微減弱一點,不過我也是第一次來到暴風穀,所以也不能肯定啦。」
「裏貝爾達拉,不能在晚上飛。繆維爾也……」
「即使是這樣,也隻能試著飛飛看了。」
「堤歐你果然什麼都沒想。」
「哼……妳還要提這件事嗎?」
不知在什麼時候,布莉莎也來到了玲的身邊,她不知為何帶著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交取石了看玲與堤歐。
「怎麼了嗎?布莉莎。」
被這麼一問,布莉莎撿起石頭,開始在腳邊寫字。
『玲是莉朵妮公主吧?。』
看到筆談的內容,玲瞪了堤歐一眼。
「你為什麼要說出來?那個、說好要保密的。」
「才不是我說的,是卡洛塔小姐到醫院拜托我來找妳的時候,被這丫頭偷聽到的。說起來這那是妳自己不對,追根究底,還不都是妳偷偷跑出來才會變這樣。」
布莉莎沒有理會像是在宣示自己勝利的堤歐,繼續寫道:
『你們兩個人是什麼關係?公主與家臣?』
玲和堤歐對望了一眼。玲過去從未以那種方式去看待自己跟堤歐的關係。在萊比奴有嚴格的身分製度,從這方麵來想,玲的身分確實在堤歐之上,加果玲成為下一任王妃,身為國定競鳥騎手見習生的堤歐,確實也有可能被列入家臣之列。但是……
堤歐也一樣陷入沉默,而在這安靜的空檔問,布莉莎又繼續問道:
『還是說,你們是情侶?』
「別、別別、別說傻話!我和玲怎麼會是情侶嘛。對吧?」
就算堤歐一句「對吧」就把話丟給玲,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不,其實也沒什麼好困擾的,隻要說「堤歐說得對」肯定就行了……可是她卻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因為玲總覺得自己要是那麼做,就會斬斷某種東西。
玲明白早在很久之前,自己就已經接受了要成為舒爾王王妃的命運,但是在內心的某個角落,卻仍存有想以自己的翅膀胰翅高飛的想法。
而此刻,玲感覺自己再次確認了這個事實。
玲緊握住自己胸口的衣服,她所緊握的是藏在衣服底下、自己與堤歐的羈絆。
布莉莎打量了一下慌張的堤歐和不發一語的玲,接著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在腳邊這麼寫到:
『我大概明白了。』
「妳明白個頭啦!早熟的小鬼。」
『我明白堤歐對玲是怎麼想的,還有玲對堤歐是怎麼想的。』
「喔?我對玲怎麼想?這種事我根本懶得去思考。」
布莉莎像是要打斷堤歐說話似地搖了搖頭,然後露出微笑。
不知為何,那是一種讓人感到悲傷的微笑,是一種不應該為女孩所擁行、帶有深沉憂鬱的笑容。
『可是堤歐,有件事你千萬不能忘記,國王是種會背叛家臣的生物,這是自古以來不變的道理。就算是公主,一定也……』
布莉莎隻寫到這裏便轉身離開
「那小鬼是什麼意思啊?真怪。」
然而玲的雙眼卻始終緊盯著腳邊的文字。
——國王是種會背叛家臣的生物。
這句話深深刺傷了玲的內心。
11
「妳打算去哪裏?」
在一片濃厚的黑暗中,堤歐起身如此問道。
玲大概是以為堤歐已經睡著了,難掩內心的動搖。
「堤歐……你什麼時候醒來的?」
「我從剛才就一直醒著,因為我在等風勢變小。」
時間大概已經接近午夜,在洞穴外,暴風造成的風聲已經稍微平靜了些。正如堤歐所預料的,夜晚少了因太陽熱景而產生的上升氣流,風勢似乎也因而減弱,就在堤歐打算再稍微觀察一下、而躺在繆維爾翅膀下的時候,剛好察覺了玲的動靜。
「妳該不會打算丟下我,自己先走吧?」
「那個、不對。我隻是打算確認風勢。」
「既然這樣,那妳幹嘛抓著裏貝爾達拉的韁繩?」
玲說不出話來,堤歐盤起腿歎了一口氣。
「我看妳從傍晚就突然安靜下來,原來是這麼回事。妳每次保持沉默的時候,多半都是在想些餿主意,和八個月前相比真是一點進步部沒有。」
這家夥到底隱瞞了什麼?為什麼她想要獨白行動?
就在堤歐站起身、打算問個清楚的時候,玲四處張望了一下,隨即出聲說道:
「堤歐,布莉莎在哪裏?」
「妳少裝迷糊了,玲。布莉莎下就躺在裏貝爾達拉的旁邊……」
不見了!堤歐記得在天黑之前,布莉莎確實還躺在裏貝爾達拉的翅膀下,但現在就算靠著洞外射入的些微月光仔細察看,也看不見布莉莎的蹤影。
「啡?」
堤歐抬起裏貝爾達拉的翅膀也沒看到布莉莎,然後不抱什麼希望地確認了繆維爾下方,但是同樣找不到,隻有在半夜被吵醒而心情不悅的繆維爾,氣憤地啄著自己的腦袋。
「那丫頭跑哪兒去啦?」
「要是在這種地方迷路就糟了。堤歐,快去找布莉莎。」
「是妳要負責的吧。她原本可是躺在裏貝爾達拉的旁邊,所以沒發現她走丟是妳的不對。」
「那樣、不對。帶布莉莎來的是堤歐,所以堤歐是監護人。」
「誰要當那種丫頭的監護人啊!」
「堤歐,不負責!」
「搞不清自己立場的人有資格說這種話嗎?」
就在他們說到這裏的時候,聽見洞穴深處傳來鳥鳴聲,兩人立刻安靜下來。
呼——呼——
呼——呼呼——
「這個叫聲,是什麼……?」
「似乎是角鴞,不過為什麼會在這種地方……」
呼——呼呼、呼——
呼呼呼、呼——
而且不隻一隻的樣子。有六隻……不對,可能還要更多。在洞穴內無論是前後左右,都能聽見角鴞的叫聲從高聳的洞頂傳來,彷佛刻意要將他們包圍在中間。
「啾嚕嚕嚕嚕嚕!」
繆維爾突然大叫,隻見牠展開翅膀擺出威嚇的姿勢。
繆維爾雖然不善於夜視,不過本能上對外敵十分敏感,附近肯定有什麼東西,而且,還是在如此黑暗的洞穴之內……
「玲,妳坐到裏貝爾達拉的背上。」
「可是,布莉莎還……」
堤歐一躍到繆維爾的背上,巨大的影子便襲擊過來,幸好在千鈞一發之際,繆維爾躲過了這次攻擊。
洞內響起了強烈的破空聲,定神一看,一個巨大的鳥影降落在堤歐前方。因為光線昏暗的關係,堤歐無法確認其樣貌,但是從影子來判斷,體格應該跟繆維爾差不多。
「嘰喀、嘰喀、嘰喀喀喀喀!」
神秘的巨鳥發出咆哮,是散發著敵意的激烈威嚇聲。
「啾嚕嚕嚕嚕!啾嚕嚕嚕!」
繆維爾也呼應著對方的威嚇,並朝對方衝撞,而那隻神秘的巨鳥則在同時起飛,躲過繆維爾的攻擊。
巨鳥的身影就這樣融入黑幕當中。堤歐一邊搜尋對手的身影,一邊吶喊著:
「快逃!玲!近家夥不是普通貨色!」
*
在一片漆黑中,玲聽見了繆維爾起飛的振翅聲,緊接著……
「啡!」
裏貝爾達拉的整個身體就在玲的眼前被撞飛。
那隻神秘巨鳥的身影,壓在裏貝爾達拉摔倒在洞穴岩地的龐大身軀上。
下一剎那,裏貝爾達拉再度被擊飛。
「裏貝爾達拉!」
「啡!啡!」
原本打算去幫助裏貝爾達拉的玲,卻在此時停下腳步。
因為不知在什麼時候,玲的前方多了一道人影。
「你是誰?」
對方沒有回答,不過玲還是能明白對手非比尋常。明明彼此的距離這麼近,對方卻能讓玲察覺不到絲毫氣息,彷佛是黑暗本身正無聲無息地站在自己眼前,像極了亞克王家宮廷武術的隱形術——影舞。
「你是……」
喬邦?。玲雖然想這麼說,卻沒有餘力將話說完。
眼前的人影突然消失。不,並非消失,而是整個身子朝地麵壓低。
當玲察覺這件事時,人影已經貼近到玲的身前!滑入玲的腳邊,玲甚至來不及擺出架勢,殺氣便從下方傳來,玲也在瞬間察覺了那股殺氣的真麵目。
升隼腳!
亞克王家宮廷武術的足技朝玲的下顎襲來,玲瞬間後仰上半身、朝後方翻滾,在千鈞一發之際躲過了攻擊,並順勢在岩地上翻滾,與人影拉開距離。
「等等!我、不是敵人。」
玲起身說道,卻又在這時感受到身後出現其它氣息,她因戰栗感而睜大雙眼。在玲的眼中又出現了其它身影,對方不隻一人,有三人、不,可能有五人。
真正讓玲驚訝的是,那些人都與先前的人影一樣,修得了隱形術。
「你、你們是……」
一陣劇烈的衝擊竄過玲的頸部。
玲就這樣在瞬間失去了意識。
*
「這家夥是三叉羽幽靈嗎……?」
堤歐騎著繆維爾在洞穴內飛行,同時難掩內心的焦躁。
那隻神秘的巨鳥在一片漆黑的洞穴內,和三叉羽幽靈一樣縱橫無阻地來回穿梭,彷佛在這樣的黑暗中,一樣能看得一清二楚。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堤歐完全弄不清狀況,他唯一能明白的,是對手明確地掌握了自己的位置,並試圖在空中衝撞自己的事實。
堤歐聽見巨鳥的振翅聲從側身逼近,繆維爾才剛做出反應,就立刻被對手的巨鳥踢飛、在空中失去平衡,接著又被對手擊落地麵。
「啾!」
要不是繆維爾有經過千錘百煉的腰和腿,恐怕免不了一番重傷,幸好牠的雙腿穩穩地踩住地麵,才得以緩和強烈的衝擊。
「啊、好險喔,真是的……」
雖然空間很寬敞,但是在洞穴內無法自由飛行,再加上光線昏暗,堤歐判斷胡亂起飛會招來危險,所以要繆維爾後退。
「啾嚕嚕嚕!啾嚕嚕嚕嚕嚕!」
繆維爾不斷拍打著翅膀發出威嚇聲,在空戰吃虧似乎讓牠無法釋懷,堤歐光是要壓製謬維爾的亢奮就花了不少力氣。
然而堤歐察覺到一件事,就是敵方在自己頭上發出的振翅聲!翅膀拍動的聲音與破空聲,與大刀燕發出的聲音明顯不同。堤歐沒有聽過那種仿佛將空氣撕裂般的聲音,對手的速度也並非特別驚人,但是堤歐明白對方也施展著和大刀燕類似的動作左來右往,能夠任意地改變方向。
「這家夥不是三叉羽幽靈嗎……?」
那麼,他們又會是什麼人?那家夥還有同夥嗎?。光一個三叉羽幽靈就已經應付不來了,要是對手還以多擊寡,現在的自己根本沒有勝算。
「玲!妳還好吧!」
堤歐伸手擦去額頭上滑落的汗水,並拉開嗓門喊道,卻聽不見任何回應,他隻能在離自己有一段距離的洞穴入口附近,聽見裏貝爾達拉的聲音。
「啡……啡——!」
是求助的哀叫。牠應該是受到神秘巨鳥的襲擊,被趕到入口附近了。
看來對方企圖將裏貝爾達拉趕入暴風穀。
「快跑!繆維爾!」
「啾!啾!」
繆維爾反映著韁繩的動作,在地上奔跑起來。
堤歐藉著暴風穀的門光,看見兩隻巨鳥交疊的身影。
「逮到牠了,就在那裏!繆維爾,就這樣將那家夥撞進暴風穀!」
「啾!」
繆維爾對準其中一個影子,使盡全身的力量朝對方撲去,那是繆維爾最擅長的衝撞,要是紮實地吃上這麼一擊,就連大鷲都很難全身而退。
堤歐做好了提防衝擊姿勢,但是……
原本應該在前方的巨鳥身影,不知何時飛到了頭上,對手靠著和三叉羽幽靈不相上下的利落飛行,將繆維爾玩弄在鼓掌間。
慘了!
「啾!」
強烈的衝擊襲向繆維爾,來自背後的意外攻擊讓堤歐從騎座上摔落。
原本打算衝撞對手的繆維爾龐大身軀,就這樣順勢被撞出洞外。
緊接著,繆維爾就被暴風吹得不見蹤影。
裏貝爾達拉也和被巨鳥襲擊的繆維爾一樣,遭遇了同樣的命運。
「繆、繆維爾!裏貝爾達拉!」
呼——呼——
呼——呼呼——
洞穴中到處都是角鴞的叫聲。
巨鳥也在此刻從無計可施的堤歐上方降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