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晚舟也沉默了。
卷翹的長睫低垂,眸底暗光幽幽閃動。
她可以理解江墨為什麼自始至終都不願意去江淮的墓前看他。
他隻是在用這樣的方式逃避罷了,似乎隻要他不去麵對這個事實,就能騙自己,哥哥還在。
想起自己初識他的時候,江墨似乎一直戴著厚厚的麵具。
表麵溫潤禮貌,實際卻永遠與任何人保持著疏離。
他和自己說過,進入娛樂圈其實隻是一時衝動。
那段時間他和江暮林之間的矛盾幾乎達到了頂峰。
他痛恨自己的身份和家世。
後來他想,是不是演戲就可以成為其他人了。
可以成為各種各樣的人。
隻要不是江家的兒子,是誰都行。
所以,他就開始了自己的演藝道路。
在這個過程中卻一直浮浮沉沉。
雖然從表麵看去,他靠著逆天的顏值和精湛的演技,幾乎一直平步青雲,毫不費力地成為頂流影帝。
但顧晚舟知道,他的心底一直存在著那個深不見底的黑洞。
他以為不停地演戲,不停地塑造出各種各樣的另一個自己,就能逐漸地填補上那個黑洞。
但時間長了,卻也逐漸發現索然無味。
娛樂圈是個大染缸,很多人都為了熱度去塑造一個虛假的人設。
那這樣的他,又跟其他人有什麼區別。
而江墨就是在那個時候遇到了顧晚舟。
一個終於讓他開始覺得,生活好像也有點意思的人。
她像是一個謎團,而他也足夠的有耐心,慢慢地抽絲剝繭。
大約一兩個小時的時間,飯菜都涼了。
樓上才終於傳來動靜。
隻有江暮林一個人腳步沉重地走下來。
歎了口氣,在餐桌前坐下。
“晚舟,咱們先吃吧。讓江墨自己冷靜會兒......”
江暮林再也沒有掩下眸中的愧疚。
路棠了解自家丈夫,知道他或許是年紀大了,骨頭沒有那麼硬,自尊心也不再那麼強。
終於也向兒子服了軟。
隻是不知道,江墨能不能接受這遲來的道歉。
“阿姨,叔叔。我先不吃了,我也不是很餓。”
顧晚舟怎麼可能任由江墨自己去冷靜。
開玩笑呢。
冷靜什麼。
冷著冷著就徹底涼了好嘛。
她語氣中帶著不容置喙的味道,似是不允許任何人規勸。
轉身就順著長長的旋轉樓梯爬了上去。
以江家的條件來說,老宅的規模其實也足夠低調了,隻是一棟三層小矮樓。
雖然一個看起來平平無奇的擺件都要8位數吧......
但顧晚舟覺得,還是沒有顧晏變態。
他的書房裏好像有一個珍藏多年的手辦,據於君說,足夠買下D國的一個小島。
顧晏當時還滿臉嚴肅地解釋,那個手辦用了什麼什麼珍貴的材料。
想到這裏顧晚舟差點笑出聲來。
一個三十多歲,還做過特種兵的男人,頂著眉毛上那道可怕的傷疤。
全神貫注地擦拭他的那個天價手辦......
真的那幅場麵實在是太詭異了。
做夢都要被笑醒的程度。
江墨的房間在頂層。
顧晚舟放輕了腳步,緩緩走到他房間門前,頓了頓才敲響房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