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的這些賓客包括了冥界各地的領主,二十幾位來自天界的高位神仙,甚至還有幾個行蹤縹緲的隱士散仙。
都麗壯闊的宮殿內,觥籌交錯,杯盞流光,長調鼓樂聲聲不歇,鸞歌鳳舞錦帶相疊。
我第一次見識場麵這樣宏大的宴席,認真將所有來賓看了一圈,找到師父的時候略微停頓了一下,接著把目光移到了坐在最高處的冥君身上。
夙恒的左右兩邊都是豪奢儀仗,在他的華座之後,手拿法杖的冥司使站成了一排,身後一麵高近三丈的幻鏡上,展示著整個冥界的宏大地圖。
風花雪月四令的座位挨在一起,我的左手邊正是雪令,四下樂聲交疊,他從口袋裏掏出一把瓜子,心無旁騖地剝了起來。
這麼過了一會以後,他忽然出聲問道:“毛球,你這段時間……過得怎麼樣?”
我仔細想了想,總結道:“過得很好。”
“那就好。”雪令抬頭看向我,又跟著道了一聲:“我聽花令說,她養的那群小黃雞已經有幾隻可以宰了,一直在等你過去喝雞湯。”
我近來在冥殿吃的雞有些多,一時沒有那麼饑渴地想吃,於是客氣地推拒道:“還是不用宰來吃了,畢竟是花花親手養大的小黃雞……”
此時冥界各地的領主,正在一個接一個地給君上敬酒。
他們說的話有些大同小異,除了表忠心就是祝和平,一圈敬酒結束後,又開始了大家都很喜歡的助興節目,高敞的蒼華殿內,樂師歌姬魚貫而入。
這樣過了幾個各有所長的歌舞曲目後,忽有銀鈴伴著古琴橫笛聲響起,我一抬眼便看見廣殿正中央出了個蓮足勾翹,翩然起舞的黛青紗衣美人。
她戴著湖綠色的絲薄麵紗,腰驚細風肌映流霞,每一下旋身彎腰,都似乎要弱不禁風地倒在地麵,但卻在轉瞬間回身如故,搖曳生姿若粉荷垂露。
伴奏的樂聲忽轉鏗鏘急音,她步履急促卻不改綽約婀娜,每一步都踮地至恰到好處。
曲調漸柔,緩緩轉至停音,一雙黛青色的波紋水袖春風拂柳般甩過,終是露出一張眉彎秋月,頰生紅暈的俏麗臉蛋來。
她的眉梢眼角嫣然帶笑,顧盼生輝的翦水明眸,始終正對著蒼華殿最上座的那位。
我端著酒杯的手一抖,濺出了幾滴清露酒。
雪令看到以後,似是立即會意,正色道:“毛球你放心,她絕對不及你一半漂亮。”
他頓了一下,又補充了一句:“雖說她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人……但若是非要和我們毛球比,就多少顯得有點醜了。”
正在此時,傅及之原的領主站了起來。
他對著最上位的夙恒行了跪禮,恭謹非常地開口說道:“君上明鑒,跳舞的女子不才正是臣下的小女越晴。”
越晴聽完她父親的話以後,姿態優雅地彎身,緩緩跪伏在了地上。
她一身黛青色紗衣流瀉於金鑲玉的寒涼地板,披散的長發仿佛淬進了濃黑的夜色,語聲嬌柔至極地說道:“越晴自知身份微賤,不敢妄求君上青睞,隻願此生能有幸長伴君上左右,繁花無別枝,落英但慕春。”
越晴最後所說的兩句話,乃是冥界少女慣用來表情達意的詩句。
我端起手中盛滿酒水的酒杯,仰頭一口氣把它喝光了。
雪令訝然看著那空空如也的酒盞,呆愣道:“毛球……你的酒量應該不深,莫要再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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