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蔓一路跑一路流著眼淚,她從來不知自己竟然可以這般冷靜。
仿佛那些路線不是她第一次走,仿佛一切都是為她安排好的,她動作利索,一直向前,走出那片山坡的時候,天都快亮了。
龐蔓終於走到縣城的街道上,一身殘破,不知道該去哪,也不知自己今後的人生該怎樣。
是不是要就此隱姓埋名呢。
她不敢去想,她寄希望有一天能正大光明的回去,又害怕李鳳英真的死了。
身上錢不多,也不敢拿卡取錢,更不敢用身份證,找了個最便宜的小旅館買了幾桶方便麵躲進去。
在那張破舊充滿黴味的地下室小床上,她發著高燒,糊裏糊塗,夢見了許多人,她也不知自己燒了多久,直到旅店老板娘來敲門,問她要不要續費,她才知道自己竟然在這沒窗的小屋裏呆了一個星期。
燒退了,可人卻輕飄飄的,瘦了不少。
她到前台退房,主要是沒錢再續了,老板娘嗑著瓜子,收了鑰匙也沒再理她,手裏拿著遙控器看著電視。龐蔓正準備離開,可電視裏突然一則新聞,吸引了她的注意力。老板娘要播台,她一下製止,呆呆的看著屏幕。
社會新聞報道了前些日子,安城醫院特大醫鬧事件。
老板娘嘖嘖嘖的評論著,“這事鬧得好大的。當時網上就傳開了,說是有人瘋了,還有傳說是喪屍的,後來官方出來辟謠,說是醫鬧,還死了人呢。鬧得很大動靜,把醫院裏不少人都嚇到了。
不過現在都正常了,說是犯人當場擊斃了,但有無辜患者受傷沒搶救過來,真是倒黴。哎,姑娘,你怎麼了?”
老板娘一回頭,看到龐蔓表情微微一愣,隻見她已淚流滿麵,龐蔓積壓著七天的所有悲傷委屈,在她自以為鑄就高壘的心裏,徹底崩塌。
她看到了這則新聞下麵一條滾動尋人啟事,“小蔓,如果你看到這條尋人啟事,請聯係大會的老閔,一切都結束了,回來吧,給我打電話。”
龐蔓的手機在逃亡路上扔了,此時借了前台的電話,竟不知能打給誰,她隻記得白東風的號碼,可她不敢打,害怕沒人接。
想了想,又借了旅店前台的電腦查了安城刑警隊的電話,撥了過去。
接電話的是個陌生的小警員。
“你好,我找陳立隊長。”
陳立親自開車到龐蔓所在的縣城已經是下午了。
看到龐蔓,他百感交集,都說一日如三秋,一個星期不見,龐蔓仿佛變了個人。
兩人見麵點著頭,這一路默契的,誰都沒提案子,他也沒提餘之野。
但陳立直接把車開到了安城醫院。
龐蔓還帶著一絲希冀,可陳立一聲不吭的往樓下走時,她的心徹底涼了。
餘之野死了。
陳立敘述那天她跑了以後的事,白東風拚死拽住了受傷的李鳳英,那時候閔長河陳立等人已經趕到了醫院,其實半路就發現問題了,在醫院駐守的警員竟然開車往隊裏走,問了才知道,他們收到了閔長河的短信。可閔長河根本沒發過,那麼隻有一個可能,是李鳳英搞的鬼。
他們來的很是時候,救了白東風一命,幾個玄門的人團團將李鳳英圍住。
李鳳英完全不怕,施展逆術,和玄門的人對戰,如火如荼,玄門就剩這幾個了,差點支撐不住。
可關鍵時刻,眼看控製不住她的時候,李鳳英卻眼睛一瞪,不可置信的,倒在了草地上。
閔長河當時就有種預感。
跑上樓,就看到了這輩子永遠忘不了的一幕。
餘之野被李鳳英打暈過去後,其實沒多久就醒了,他看不見,在地上摸了很久才摸到,被李鳳英拋開的那把刀子。
所以地上全是他爬行留下的血跡。
“餘之野是自盡的。”
他在樓上聽到白東風和龐蔓的叫聲,就醒了,拚著命在滿地找刀子。
他唯一能救人的方式,就是結束自己。
最後他還是走到了這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