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青見洞裏燃著數根蠟燭,光線柔和溫暖,並非瓊英言說的那樣,頓時明白她的眼睛確實出了問題。
遂撫摸著她的頭道:“丫頭,睡吧,義父在這裏陪你。”
瓊英得了承諾,慢慢閉上眼睛,不一會便沉沉地進入了夢鄉。
洛懷川拍拍狄青的肩膀打趣道:
“表哥,我看這回你麻煩大了。堂姐要是曉得你收了這麼一個女兒,不知會作何感想?”
狄青歎口氣:“這我倒沒想過,反倒是被瓊英知道我比他大不了幾歲,那才是個大問題。
唉,事到如今,也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正當二人閑聊之際,童子手裏拎著個籃子走了進來。
身後還跟著一隻獼猴,渾身布滿棕黃色及橙黃的毛發。
顏麵瘦削,前額略突,眉骨高,眼窩深,樣貌十分的乖巧可愛。
那猴也不怕人,大概是瞧著謝玄手裏的拂塵是個稀罕物,趁其不備,一把奪了去,竄到高處把玩起來。
急得謝玄連連跺腳,可惜猴子在高處,卻是無可奈何。
童子見狀,一麵將野果分與眾人品嚐,一麵嗬斥道:
“猴兒休得無禮,速將道長之物歸還,否則罰掉你晚上的飯食。”
那猴兒聽到訓斥,氣鼓鼓地朝謝玄一呲牙,極不情願的將拂塵往下一拋。
不想待謝玄剛要接時,它卻又收了回去。
如此反反複複幾次,直累得他氣喘籲籲。
那猴兒耍累了,方才善罷甘休。乘人不備,嗖地竄下來。
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奪走了洛懷川手裏的果子,大快朵頤起來,那滑稽的樣子逗得眾人哈哈大笑。
就這樣,幾人在山洞裏住了足足有五日之久,見瓊英身體恢複得差不多了,方才與怪叟依依惜別,返回了驛館。
驛丞見到洛懷川回來了,老遠便迎了上來:
“哎呀,洛大人啊,你們可回來了。
大汗已經派人來尋你們好幾次了,就差全城貼告示了。”
洛懷川聞言,覺得自己畢竟代表的是大宋朝廷,不管怎麼說,也應該與興宗一個交代。
遂將魏姑娘安頓好,與幾人道:
“依我之見,此地不宜久留,還是盡快返回宋地安全。”
狄青微微頷首,以示讚同:
“我看也是,這次他們未將我除掉,斷不會善罷甘休。
如今顧嫂之事已然真相大白,我們實在沒有不回去的理由。”
洛懷川望著狄青,不由長歎一聲:
“表哥有所不知,我不是惦記著欲將太史丹一道帶回去嗎?如今看來怕是癡人說夢了。”
“誰說的,前幾日我來驛館,便是欲告訴你們丹兒已經答應與我夫婦一道歸宋了。
未料想正遇上狄青遭人暗算,便沒提這檔事。”
太史炯在一旁急忙解釋道。
洛懷川聞言,不由撫掌稱賀道:“太好了,這樣一來,此行赴遼算是圓滿了。
不過太史丹可是大遼數一數二的神射手,大汗會心甘情願放他夫婦離開麼?”
“嗬嗬,那可是白日做夢,不然我來與你商量什麼?
丹兒曾言說鶯哥的工作由他來做,至於如何將他們一家四口平安帶離遼境,便由你這位睿智的叔叔來想辦法了。”
“嗯,太史哥哥無需多慮,臨出發前我便已想好了對策。
現在你便回府,告訴你兒子做好一切準備。具體如何行事,車把式張會與你聯係。”
太史炯吃了定心丸,不禁麵露喜色,站起身出去了。
洛懷川囑咐狄青與謝玄待在驛館不要外走,之後便在遼人的護送下,前往“捺缽”去見興宗。
自打洛懷川等人突然無緣無故失蹤後,興宗簡直坐立難安。
問耶律宗齊,他也言說自己的爹爹自前幾日去了驛館,便再也無有消息,他也在全力尋找。
興宗見他一副憂心如焚的樣子不像假裝,心裏更加沒了底。
思來想去,隻好喚來親信劉六符,向其說出了心中憂慮。
:這要是赴遼迎親使在遼境內遭遇了什麼不測,無疑與了西夏搬弄是非的機會。
如今宋遼兩國禮尚往來,數年相安無事。他可不願與李元昊勾結,站在大宋的對立麵。
再者,通過這幾日與洛懷川的相處,越發覺得二人之間脾氣秉性甚是相投,大有一種知音難覓之感。
劉六符聞聽後,沉思片刻道:“大汗,洛大人有膽有謀,進退有度。
賈大人與太史炯又皆身懷絕技,勇猛無敵。
既然代表宋來當這個迎親使,豈能差事未辦,兀自去逍遙之理?
故臣敢斷言,他們必定是遇到了莫大的危險,不敢隨意拋頭露麵。
亦或是他們當中早有人遭遇了不測,可又不敢再信任大汗。”
“不信任本汗可以理解,那太史炯竟連自己兒子也懷疑麼?好歹往王府傳遞個消息不是。”
“大汗,倘若遇到生死攸關之事,來不及報信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