欺軟怕硬,本就是人類的天性。這道理衛星樓明白,因此自從打定主意混朝堂,他便早就下定決心,套用這古今至理,無毒不丈夫!
而另一邊,一直按捺著沒有來找衛星樓的蘇玉終於也坐不住了!
一乘小轎,兩三個宮人,蘇玉便十分低調的尋到了朝廷新撥給衛星樓的國師府。
國師府是前朝大國師,也就是玄夜自己曾住過的園子,荒廢多年,玄夜當了皇帝後命人重新修葺過,如今翻新了的國師府,正好給了衛星樓。
國師府的下人都是新近才添的,大管家小喜子原本是長生殿的主管太監,因為皇帝對大國師極其看重,特意指了他來做國師府的大管家。小喜子在宮中伺候多年,再加上是花公公的幹兒子,因此揣度了衛星樓的脾性,挑的下人都是性格內向,少言語多做事的。因此蘇玉一進入府中,便覺整個國師府的氣氛沉悶中帶著一絲壓抑,竟比皇宮還要顯得森冷無情許多。
入夜的國師府,影影綽綽全是樹影,走了好半天也看不見幾個下人,衛星樓沒有出來迎接,蘇玉也不在意,隻命人領路。
小喜子親自挑燈一直將蘇玉送到府中一處主閣之外,隻低聲說了一句:“國師大人就在裏麵!”便眼觀鼻鼻觀心的垂首退在了廊下。
蘇玉回頭吩咐了一句,讓幾個跟來的宮人都留在外麵,隨後自己推開門進入閣中。
一進門撲麵而來便是一股極重的蘇合香,閣中正廳擺放了一個大銅鼎,五條白煙自那些麒麟口徐徐吐出,倒印的整個房間一派仙霧繚繞。
四壁上掛了數張歲寒三友的古畫,入口的門斷處一麵朱漆高架,上麵擺滿了各色古玩瓷器。繞過門斷,又隔了一個雙麵繡仙鶴繞雲的屏風,屏風後的榻上隱隱綽綽盤腿坐了個人,正是衛星樓。
他一身白衣鬆鬆垮垮,長長的頭發隻在腦後簡單紮了一個髻,許是感應到麵前的人,頓時臉色一僵,似乎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
她來了,他做了那些事,她一定也聽說了,那麼狠毒的事情,應該會讓她感到難受吧,可不如此,她便不會主動來見自己。
現在他又該怎麼辦,是聽她勸一勸?還是一直壞下去,好讓她留在自己身邊?
蘇玉隔著半米站在他麵前,兩人雖然才過一個多月沒有見麵,但此時麵對麵,卻有種說不出的滄海桑田之感。
隻因彼此的變化都是如此巨大。
但是彼此對對方的思念,也是如此的巨大!
蘇玉是念中有愧,而衛星樓則是念中有怨。
“你都知道了?”蘇玉問道。
“知道什麼?”衛星樓麵無表情:“玄夜便是胤帝?還是你拋棄了我,要嫁給犬戎那隻紅毛鬼?”
“兩者皆是!”蘇玉聲音有些哽咽:“我知道你可能沒法原諒,但你也該知道,替我報仇的是玄夜,所以我們之間的契約已經無法成立了!”
“我知道!”衛星樓嘴邊露出一絲嘲諷的笑意:“隻是我還以為,我們相處的那幾個月,你日日叫我夫君,起碼也應該有一絲是真心的,沒想到竟是我的錯覺而已!長公主一回宮,轉眼有了新的未婚夫婿,便將舊人給拋在腦後了。這喜新厭舊的速度,也讓星樓歎為觀止!”
“不,我沒有!”蘇玉忙否認:“我怎麼會忘了你?”
“是,你沒有忘了我,你隻是可以一邊喜歡我,一邊和別的男人談婚論嫁,這雙麵伊人的絕技,也讓本國師歎為觀止!”衛星樓突然自榻上起身,直直朝蘇玉走了過來。
他將她一下逼到了死角,他雙手按在她身後的牆上,頭微微一低,兩人的呼吸幾乎就交纏在一起。
那數個月的日日夜夜頓時浮現在二人心頭。
每晚的牽手入眠,對方熟悉的氣息,此刻二人是如此的貼近,又是如此的遙遠。
他以一種半禁錮的姿勢將她圈在懷裏,強忍住想要將她擁入懷裏的衝動。
“告訴我,我還是你夫君!”他的聲音沙啞中帶著一絲乞求和痛苦。
她的眼圈瞬間紅了,強忍著想要投入他懷裏的衝動:“現在說這個還有用麼?就算你此刻已是國師,可是和親之事早已議定,根本無法更改!”
“怎麼會無法更改?”他頓時怒意上湧:“隻要你想,就能更改。隨便換個女人去和親,那犬戎識相的,便啞口不言。若是不識相,便兩國一戰!終有辦法。隻要你現在說一句,不想和親,我有的是辦法讓你不去。”
蘇玉訝異的看向衛星樓:“當初你剛從天上來,不是還對我說過,不願意發動戰爭,讓生靈塗炭血流成河,怎麼如今卻?”
“當初是當初,現在是現在!”他的語調簡直有些惡狠狠:“莫非因為我瞎了,所以你嫌棄了我?”
“怎麼會?”她驟然抬首,凝視著他微微褪色的眸子,顫顫巍巍的伸出兩隻手捧住他的臉:“你的眼睛,到底是怎麼了?”
他聽出她語氣裏的憐惜,心情微妙的好了起來,頓時聲音也柔和了不少:“沒有多大的事,不久後便會好了。”
“是因為那精神力的關係麼?我看玄夜的眼睛最後也.....他的眼睛完全透明了,但似乎什麼都看得見。”
“對,因為他已經不再是用眼睛看了,而是用心在看!以後我說不定也會如此,不過玄夜的精神力透支的太厲害,他的精神狀態極不穩定,你沒有覺得麼?他有些瘋瘋癲癲的!”衛星樓提起這位同胞,不禁皺眉。
蘇玉也沉默了:“如今他做了皇帝,十分樂在其中!你呢,你做國師,也樂在其中麼?”
“沒什麼樂不樂的,我做國師,不過是為了你!”
“為了我?”
“為了讓你回到我身邊!”他一臉認真:“論身份,我是國師,論地位,我一人之下萬人之上。如何?比起那犬戎王子不差分毫。所以娘子還是回到我的身邊,如果你回來,我就既往不咎。”
“可是犬戎和親,是已經議定了的事情,根本無法更改,難道你真要兩國開戰麼?”她微微有些怒意:“當初那個對我說,這天下無論胤人炎人都是我的子民,讓我不要想著推翻新朝來複仇,隻選擇皇帝一人為複仇的男人哪裏去了?如果我不去和親,那麼犬戎一方便有理由發動戰爭,大胤如今不過剛剛穩定幾年而已,怎能經得起這般折騰?何況邊疆百姓又何其無辜?”
“哈,說來說去,你就是不願意回來!”衛星樓語氣中滿是冷意:“我明白了,你不用再說了!”他放下了撐在牆麵上的兩隻手,神色間滿是失望:“蘇玉,這是你最後的機會,你不明白麼?”
“你跟玄夜這樣的天人,在我眼裏,隻能遠觀而已。我雖然是公主,卻也隻是這個時代的一個普通女人,我的人生不是遊戲,不能重來!”她終於說出了自己心底的話,那是隱藏在心底的自卑,當對上衛星樓時,這種高山仰止的感覺便十分明顯。他那奇異的精神力,他的亞特蘭蒂斯,他的過目不忘聰慧異常,都是她從未聽過見過的。可以說,以她的資質,一輩子都追不上他的背影。
如果隻是單純的為他生兒育女,不談感情,她覺得自己還可以做到淡定。可是人一旦有了奢求,想要的更多,就會不可遏止的害怕失去。
他這麼優秀,隻憑一張臉就能讓無數女人趨之若鶩,以她眼裏揉不得沙子的個性,如果他以後真的背叛了自己,那她真的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樣的瘋狂事情來。
所以就這樣吧,趁彼此都沒有陷得太深抽離,她會覺得至少有個空間能夠呼吸了。他太過完美俊朗的麵龐,終究會隨著時間在她記憶力淡去。他所有對她的好,他們所經曆的讓她感動的過往,她也會珍藏在記憶中,時不時用來回憶。
這樣對於她而言,便足夠美好了!
“你這是要跟我劃清界限?”他冷笑。
她心中錐痛莫名,嘴上卻強硬道:“沒錯,我有我的責任使命,既然已談不上複仇,便做一個公主該做的事情,過一個公主該過的人生,為邊疆太平,為百姓做些實事!”
“公主的人生?哈!”他忽而輕笑:“那你作為我娘子的人生呢?你就完全放棄了麼?蘇玉,你真是太讓我失望了!”
“我說過,我們的契約已經結束了!所以我們之間,也已經結束了!”她的眼中忍不住湧上一陣強烈的酸意,這話說出口,仿佛一切便已塵埃落定。
她今天來國師府不是為了來和他劃清界限的,可是話沒說上兩三句,卻已經被逼得說出了這番決絕的話。
本來事先有一肚子話要說,一肚子話要問,可是這句話出口,她便知道再說什麼都是多餘了。
他再狠,再殘害下屬,也不是她一個公主應該過問的事情。
他入了朝,當了國師,她連一句恭喜都沒來得及向他說。兩個人之間就變成了這般模樣。
蘇玉垂下頭,兩顆淚珠就打落在寶相花紋雲頭錦鞋之上,一眨眼便隱沒不見。
衛星樓自然看不到她的眼淚,但他卻可以感應到她已經轉身,扭頭朝門口走去。
“怎麼,過來沒說上兩句話,這就要走了麼?”他的語氣中帶著強烈的不甘心。
“國師早些休息,本宮先回宮了!”她的聲音也淡漠下來,漸漸飄遠,已經移到了門邊。
然而就在她一雙素手按上門扉的刹那,大門忽然緊緊往裏一收,她推之不動,頓時回頭看他;“是你搞的鬼?”
“這麼快就端起公主的架子了?可是你我之間,不是你說結束就能結束的!”他嘲笑她的無知。
一股極強的危機感刹那湧上蘇玉的心頭:“你待如何?”
“你不知道契約的定義麼?”他冷笑:“真正的唐宵死了,但胤帝還在,而我們當初定下的契約,是以胤帝為主,讓他的兒子推翻他取而代之,讓他成為孤家寡人。既然胤帝還在,我們的契約就不算完成。”
“你?”她沒想到他竟會這樣狡辯:“你明知現在的胤帝就是玄夜,他跟我無冤無仇!我為何要對付他?”
“是嗎?那便是契約一方主動放棄權利,然而我沒有宣布契約終止,所以我還有追償自己權利的訴求,那麼現在,該輪到你履約的時候了!”
他臉上掛著淡漠的神情,向她緩緩走來,蘇玉隻覺得四隻好像突然被鎖住一般,竟站在原地完全無法動彈。
“你,你想要幹什麼?”她大駭。
“做我一直想幹,卻一直沒能幹的事情!”他走到她身邊,十分輕鬆的便將她整個人橫抱在懷內。
“娘子,別忘了,你還欠我九個孩子!”他語氣冰涼淡漠,就好像說著:娘子,和我共進一頓晚膳般那麼平淡。
第四十八章情何以堪
將蘇玉在榻上放好,凝望著已經陷入昏迷的女人,衛星樓又猶豫了。
不過很快,他有些空洞的眸子裏閃出某種堅定的神色,一同爬上榻來到女人身邊,就像她還未失蹤前的每一個日日夜夜那樣牽著她的小手,他深吸了幾口氣,撐起身子側臥麵對她。
修長的手指輕輕摸上了她滑嫩的臉頰,玄夜為她治好了臉傷,如今手底觸碰的地方都如同凝脂般滑嫩。
“蘇玉,蘇玉!”他伏在她耳側輕輕喚了她兩聲,她嚶嚀一聲,似乎將要蘇醒。她身上的幽香絲絲縷縷纏上了他的鼻尖,以往每日裏聞著都已經習慣了,如今隔了一月未睡在一處,這一下子的女人香氣撲鼻而來,讓他瞬間便有些難以自抑。
反正,是她欠他的!
他開始輕吻她的耳垂,如珠玉般小巧的耳垂,含在口中,軟糯的如同一團小小的凝脂,剛入口有些冰涼,卻被他的在口中一陣攪動,很快便又熱又紅。
他突然產生了一種想要將她整個人吞下肚子的衝動。
那日在紅螺山,聽到她和別的男人那樣隨意的談話,一種前所未有的嫉妒情緒爬滿了他的心房。她是他的娘子,不可能去做別人的娘子,她想要離開他,想也別想,她還欠他九個孩子。他以前憐惜她不願意她受生孩子的苦,這才沒有動她。她以為他真的不懂怎麼和女人“圓房”嗎?
他不是傻瓜,智慧如他,早就在上次親眼看到男女歡愉後一理通百理。
可,他這樣不經過允許就碰她,她會不會在醒來後恨他?
一想到這個,他又有些猶豫了。
他撐在她上方重重喘息,每一次呼吸都帶出灼熱的欲望,他想要她,想要在她身上蓋章,想要她真正成為自己的人,想的已經快發瘋了。
古代的女子對忠貞是如此看重,隻有完全占有她,他才能夠稍稍安心,如果他們有了共同的後裔,她應該就不會滿腦子總想著那些奉獻,和親,拯救子民之類的傻事了吧!
想要完全擁有她的想法如此強烈,渾身上下的每一個細胞都在叫囂著要進入她,占有她。
一顆一顆解開了她衣襟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