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公主的一顆芳心,先是向下一沉,接著又是一喜!
她幾步上前,就走到薛從嘉跟前,一雙鳳眸牢牢的盯著麵前這個俊秀少年郎的五官。
——是了!
二娘姐姐當年與自己的二哥、三哥、四哥都是相識的,而這個孩子如今誰也不去找,卻偏偏來找本宮,又豈會與我李家全無瓜葛?
說不準......說不準這孩子就是我們李家的後人......
太平公主自己的幾個兄長年輕時都是英俊非凡的,而麵前這少年雖然肖似生母薛雪蓮,但也隱約有著一股早年間太平公主的長兄孝敬皇帝李弘和二兄雍王李賢的影子!
而這種念頭一旦在太平公主的心裏紮下了根兒,就刺得她心中大痛,忽喜忽悲、忽上忽下、好不沸騰!
太平公主李令月直勾勾的望著近在咫尺的秀美少年薛從嘉,芳心如浸入油鍋一般煎熬!
就這樣,太平公主猶豫了好半響,終於又似期待、又似惶惑的輕聲開口問道:“......嘉兒,你的父親......本宮是不是也認得?他......他可是姓‘李’的?”
薛從嘉詫異,為這位曆史中出了名聰慧的公主姑母的這份驚人敏銳的洞察力!
終於,薛從嘉輕輕的一歎、旋即起身拜倒在地。少年那特有的清澈嗓音,就如同一汪清泉般,緩緩流進太平公主的心底,他朗聲道:“侄兒李守義,叩見姑母!”
太平公主心中悚然大動!
她猛地倒抽出了一口氣,失聲驚呼出聲道:“你說什麼?你是李守義?你......你是星奴?!”
薛從嘉抬起頭來,安靜的望著太平公主那張神色震驚又鳳眸含淚的臉頰,心裏也是微微激蕩!
這是他的親人、他父親的胞妹,也是他的嫡親姑母!
他心底一片熨燙,不僅脫口喚道:“姑母!”
這樣的稱呼讓太平公主的心情也跟著激蕩起來!但是她心底卻依舊有所疑慮,因為太平公主知道,她的侄兒永安郡王李守義已經在幾個月前亡故於禁宮之中,那麼現在又怎麼可能出現在她麵前?
在這等大事之上,太平公主是絲毫不容含糊的!她已經在轉瞬間就將神色平靜了下來,鳳眼中銳利的光芒一閃而過,凝眸沉聲道:
“你究竟是何人?是哪裏來的小子竟然膽敢在本宮麵前胡說八道?!
本宮雖然不知道你是從何處打探到我與薛氏娘子的舊時情誼的,但是你膽敢冒名頂替已經身故了的永安郡王,如今就算是本宮能饒過你,隻怕當今陛下也斷然不會饒了你!”
薛從嘉澀然一笑,旋即拉開了自己衣裳的領口。隻見薛從嘉的脖子上竟然掛著一塊兒用紅繩係住的白玉盤龍玉佩。
他解開頸上緊緊係住的繩索,將白玉盤龍佩小心翼翼的解下來,然後雙手托起、將玉佩奉給太平公主過目。
太平公主接過來了那塊玉佩,隻是定眼一看,她就愣住了!
她神色凝重的注視著這塊兒白玉盤龍佩良久,直到那一雙鳳眸中漸漸被淚意淋濕,太平公主仍然不住的輕輕撫摸那塊兒白玉盤龍佩背麵的龍紋刻印,半響無言。
過去了好一會兒,太平公主這才眼含熱淚的低聲道:“......這塊兒玉玨,本是歸本宮的父皇所有......這是父皇當年特意打造出來,專門為了傳給咱們大唐的儲君的。
可是本宮也好喜歡......
本宮瞧見這塊兒玉玨的第一眼就好喜歡它。
......那時候,本宮的長兄‘孝敬皇帝’李弘已經受封為太子多年了,父皇就是將這枚玉佩贈與了大兄;
可是,那時候本宮也還很年幼,又被父皇母後寵壞了、就十分得不懂事兒,吵著鬧著非要自己拿著玉玨玩耍。
大兄心疼本宮,想把這塊兒白玉盤龍佩送給本宮把玩,隻是父皇卻說什麼都不肯答應......不論本宮如何啼哭吵鬧、父皇卻都不肯再給本宮打出一塊兒。
後來大兄英年早逝,二兄李賢又受封了太子,父皇就將這枚玉玨再度傳給了本宮的二兄。
也不知,這塊兒玉玨是不是帶了什麼不祥的詛咒,否則本宮那兩位豐姿綽約、品行高潔的兄長何以相繼......
.......而今這麼多年過去了,兩位兄長早已化作地下的黃土一捧,一身龍骨鳳顏和端端傲骨也具與泥沙塵土混為了一談,不成想本宮還能見到這塊兒白玉盤龍佩現世......”
她輕輕撫摸著玉佩正麵白璧上的刻字,含淚問道:“這兩個字......是後加上的吧?看著這字跡的筆體,倒是出自我二兄之手。其實,這玉本是白璧無瑕沒有任何文字鐫刻的......”
說到此處,太平公主目光從玉玨上移開,暖暖的望向薛從嘉,輕輕道:“如此說來,你能拿得到這塊兒玉玨,就一定是我二哥雍王李賢最最屬意的子嗣了。
這上麵竟然還有二哥筆體鐫刻的‘從嘉’二字.......隻是......為何這上麵鐫刻的是‘從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