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少女情懷(1 / 3)

山村的初夏是美好的,到處都綠油油的。連那不長莊稼的五指山現在都成了花的海洋。故事的主人公紅杏不愛花紅柳綠,卻獨獨喜愛那白如雪,香如蜜的槐花。因此她放學回家,別的同學都喜歡走公路,她卻喜歡走這崎嶇不平五指山上小路。

這五指山因了山頂那五塊並排矗立著石塊而得此名。這山因為沒有厚實的土種莊稼,村裏便在山上種滿了槐樹。隻有這不怕貧瘠幹旱,能在石縫中紮根的樹種才能存活。一條兔子都不走的山間小道除了喜歡抄近道的人光顧外幾乎沒人走。

紅杏在平時也不走這裏,因為此刻這山上有她喜愛的槐花正開放著,老遠她就聞到花香了。這個平時少言寡語的少女此刻歡快的,如一隻蜜蜂一般不顧一切的撲向這散發著香甜味道的樹林。

這空曠的山上沒有人,靦腆的紅杏可以笑的毫無顧忌。她咯咯笑著,伸開翅膀做飛翔狀。她不急於撲進花海,她就站在路邊隔著一跳溝歪著頭這麼看著,那一串串槐花就掛在那枝幹粗硬的枝幹上,因為葉子還沒有完全展開的原因,這樹遠遠看去隻有花沒有葉,就好像是人工做的一樣假,風一吹花串兒搖擺而枝幹未動。這完全是因為枝幹太硬了的緣故。紅杏納悶那麼強硬的枝幹上怎麼會開出這麼嬌嫩花來,香甜的花香撲麵而來,讓人神清氣爽心曠神怡,猶如到了世外桃源。

紅杏再也耐不住性子了,倒退幾步一陣猛跑,她竟然像一隻梅花鹿一樣跳過了溝坎,雙腳落到了對岸。她為自己的輕靈高興的轉了幾圈,笑聲驚落了幾瓣花,像雪片般落到細如頭發絲的毛毛草上,壓的那草顫了幾顫。紅杏蹲下身,伸出細如竹筍般的指頭撚起它,放到冒著汗的鼻子尖上嗅了嗅,少女那潔白的牙齒一如這花瓣般潔白漂亮,紅杏竟然慢慢讓花瓣漫過人中,滑到嘴裏,用細白的牙齒咀嚼起來,那笑容伴著口中甜美的花香慢慢滑向心田。紅杏是不舍得從樹上摘一串花來品嚐的,她認為那是在毀壞生命,況且還是那麼聖潔的生命。紅杏還沒有學多麼深奧的知識,但她知道白色象征著純潔。但人們好像還沒有拿著槐花比喻過什麼,也許它沒有牡丹高貴,也沒有荷花那麼出汙泥而不染的氣節。但在紅杏眼中,那槐花純潔已遠遠超過了其他。它就像這山裏的女子,默默的生長的山裏,悄悄的釋放著內心的美麗和香氣。它的味道不是媚人的香料味,而是養人心脾的天然的香味。聽說沒有飯吃的年月裏,它還救過人的命哩。

紅杏慶幸有這麼一片淨土是屬於自己的。她沒有故事裏千金小姐般富貴的後花園,但她有這一片開在山野裏的槐樹林就很知足了。正因為這裏的貧瘠,這槐樹林才長的這麼單純,正因為這裏貧瘠,這山上除了那細如發絲的毛毛草再也沒有別的植物跟這槐花爭芳鬥豔,它們就那麼擠擠挨挨開滿枝頭,像團結的姐姐妹妹擠在一起商量事情。它的香氣引來了蜜蜂蝴蝶,它們被這些知音包圍著鬧哄著、欣賞著。而它們也把自己的芬芳無償的貢獻給這些人類的朋友。人們才有了槐花蜜可吃,才知道了槐花的珍貴。

而紅杏是不在乎這些的,她隻是從內心裏單純的喜歡這槐花。她喜歡它沒有矯揉造作的美,喜歡它那神奇的花瓣包裹著的像月牙一樣的綠色花心。每個星期天,從學校翻山越嶺來到這五指山就好像她就變成了隻貪婪的蜜蜂,用力的呼吸這被花香浸染了的空氣。躺在這柔軟的毛毛草上,望著天上的白雲遊蕩,聽著小蜜蜂的歌唱,她覺得自己幸福極了……

今天她又在享受這美好的時刻,毛茸茸的眼睛剛剛合上,透過蜜蜂嚶嚶嗡嗡的歌聲,她聽見了別的生音。

哧哧……嗨嗨嗨……

杏紅一骨碌爬起來!她是很膽小的,膽小的晚上關門她都要喊上妹妹做伴。雖然現在是大白天,但這五指山上輕易沒人來的,如果不是她確實喜歡,她也不敢來這裏。如果不是怕同學傷害這裏的花她是會喊上幾個同學一起來賞花的。

哧哧嗨嗨……

這一聲她聽明白了,是個人在哭。紅杏輕輕爬起來,躡手躡腳的順著哭聲走去。望見一個人趴在一堆新鮮的土,說是土其實就是些被砸碎了的沙石子堆上哭,頭把沙土拱出了一個窩窩。杏紅被這個人的哭聲弄的好心酸,她沒見過男人哭,更沒見過像他這樣哭的人。好像他很壓抑自己的哭聲,這哭聲在他的腹腔裏回腸蕩氣了很久,不得不吐出來的時候才發出的聲。她想上去勸,可她鬧不明白他哭什麼,自己也不會勸。但她就這麼走了好像也不大合適,因為聽他的哭聲好像非常難過。

紅杏忐忑不安的走近這個人,彎腰拉了拉他的衣袖:“你哭什麼?別哭了。”這是她這個年紀唯一能找到安慰人的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