煩了牽著馬跟在步陣後,山穀中到處是屍體和碎石,戰馬沒法衝鋒,就算沒有屍體碎石也不行,地形狹窄,吐蕃人擠在一起,騎兵沒有用武之地,隻能等出穀再說。
鎧甲倒是不算重,問題是被炙烤到燙手,如同身處蒸籠一般,讓他覺得有些頭暈眼花。
前邊的步陣正越來越慢,不是遇到抵抗,而是地上半死不活的人越來越多,有被擠倒踩踏的,更多的是連累帶熱跑不動了,也可能是中暑吧,反正躺在地上死狗一般,都不重要了,步陣經過,挨個補一下。
其實這些人已經算是俘虜,可如今人手奇缺,關內空空蕩蕩,實在無力看管他們,隻能補掉。
越往北走感覺越熱,大營已是一片火海,不斷散發的熱量加上頭頂的烈日,對所有人都是煎熬。
煩了終於走出了這條三裏多長的峽穀,炙熱的風夾雜著濃煙飛灰撲頭蓋臉,到處都是喊殺聲和慘叫聲,穀口兩側的伏兵正追在潰兵身後,留下滿地屍體,遠處大營兩側的步陣卻已化整為零,以隊為單位到處追殺潰兵。
煩了翻身上馬,抽出長刀叫道:“兒郎們!一邊一隊,別讓賊人成陣!”,
小玖忙攔在馬前,“爺……”。
“殺!”,煩了哪顧得上跟他扯淡,巴紮一聲長嘶便衝了出去,眾部曲連忙跟上。
跑出去沒多遠便超過阿墨所部,再往前不遠便是穀口伏兵,避過一陣濃煙再看,到處都是亡命奔跑的潰兵,許多人在光著身子裸奔。
長刀從後頸劃過,死屍撲倒地上,追殺潰兵是最輕鬆的殺敵方式,這時要做的便是不給敵人重新組織的機會。
“爺!在那邊!”,有人指著前邊大叫,煩了也看到了遠處那杆剛立起的吐蕃帥旗,有人在試圖收攏潰兵,不知道是不是咀洛。
長刀前指,顧不上殺這些小角色,直直便向那杆大旗衝了過去。
再衝出數百步,身側竟然連續超過去五六騎,煩了不由大怒,“巴紮!”。
話音未落,巴紮猛的提速,如箭一般射出,很快又衝到最前,煩了附下身,嘴角微微上揚,“想超咱們,還得再過幾年!”。
大旗下已經收攏了數百人,可惜大部分人已經跑的沒了力氣,兵器鎧甲更不足半數,還沒等整好隊,騎兵已經殺到,那些人都在驚恐的看著他。
巴紮輕巧的往左一挪,恰好留出揮刀的空間,長刀探出,從人群中掠過,脖頸,手臂,臉頰統統被切開,四五個人倒地哀嚎。
小玖等人是真的急了,大叫一聲拚命抽打戰馬衝過來,向著大旗便直直衝了過去。
巴紮躲開幾根長矛,煩了取投矛在手,瞄準有鎧甲的連續投出,一個個漢子撲倒,無一失手。
馬隊衝過,剛剛站好的隊列一片狼藉,潰兵再次四散,小玖等人衝上前去,有個將帥模樣的人正在跳著腳嗬斥手下,一根長矛透胸而過,與他一同倒下的,還有那杆吐蕃帥旗。
將這些人殺散,煩了駐馬高處抹一把臉上的汗水和血水,巴紮在劇烈的喘著粗氣,這家夥確實老了。
整個戰場到處都是牛羊,到處都是鎧甲兵器,到處都是光著膀子的潰兵,有的還在跑,有的躺在地上聽天由命,有的已變成了屍體。
婦人成群結隊的縮在一起,木然看著發生的一切,就像不遠處的羊群一樣瑟瑟發抖,等待命運。
安西軍步卒仍在到處追殺,踉蹌著腳步隨時都要摔倒,有的徹底沒了力氣,坐在河邊喘著氣,與河對岸的敵人大眼瞪小眼,卻隻能嚇唬兩句,“跪著別動!敢跑的都是死!”。
煩了道:“傳令下去!投降不殺!小玖!帶人去北邊,告訴那些部落婦孺,投降免死!”。
“大帥有令!投降不殺!大帥有令!投降不殺!”,輕騎在大喊,很快戰場中到處都在喊,“投降不殺!投降不殺!”。
越來越多的人跪在地上。
阿墨喘著粗氣來到近前,兩眼雪亮,“阿塔,贏了!”。
煩了點點頭道:“別閑著,去收攏牛羊和俘虜,那是你的本錢”。
“對了,讓人去找找左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