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山脈流下的河不少,衝入大漠的隻有一條,就是弱水(黑河),有意思的是它衝到半路就少了地形約束,肆意分流彙集,導致河道和居延水域實際上是不固定的,有時一大片,有時分成兩三個,地點也不固定,總是到處亂跑。
有水源便能放牧,能種莊稼,也有了人生存的基本條件,這裏是大漠中的一顆明珠,河西通往大漠的商路節點,大漢大唐都曾在這裏設置軍鎮屯田,。
還是從安史之後,吐蕃占據河西諸州,深入大漠的居延海商旅斷絕,反而成了對峙的前線,尷尬的是這裏離酒泉近兩千裏,實在太遠,向北是大戈壁還隔著涿邪山,回鶻軍隊要來也不容易。
結果就是雙方都有些想占,卻不能容忍對方占領,煩了知道雙方經營居延海的難度,料定他們誰都站不住腳,至少沒辦法布置重兵,所以才決定冒險來這裏。
一群瀕死的安西兵終於到了傳說中的弱水,寬闊的河麵,蘆葦水草一人多高,砸下一塊冰放到嘴裏甘甜爽口。
八月初從庭州出發,走了近四個月幾乎全是無人區,八十九個人加上了魯豹,活著到地方的六十三個。
沒聽到月兒的回應,煩了一陣陣眼前發黑,顫抖著試了下鼻息和脈搏,一屁股坐到地上,“有!還有……”。
雖然微弱,但肯定還活著,抓起冰放到嘴裏嚼碎,掰開月兒嘴巴給她度了兩口水。
“阿墨看好她,我很快回來”。
“阿塔……”,阿墨有些擔心的看著他。
“等我”,煩了拿起魚鉤跑到河中央,砸開冰開始釣魚,冷風吹過河麵讓他一陣陣眩暈,拎著魚線不停的念叨,“月兒需要魚湯,我要一條魚,給我吧……”。
不知道是這裏的魚傻還是他釣魚技術有所進步,時間不長,竟真的釣上一尾半尺多長的鯉魚,顫抖著在冰窟窿裏收拾好,拎起就往回跑,“有魚了!月兒等著我!”。
等魚塊在瓦罐裏煮沸,月兒也悠悠醒了過來,虛弱叫道:“哥……”。
煩了嘴裏正含著一塊冰,忙跑過去,“別怕,我在!我釣了一條大魚”,雙手比劃個誇張的形狀,“有這麼大!我釣的最大的魚”。
月兒看著他滿眼淚水,顴骨高聳,雙眼血絲,臉上全是凍瘡裂口,這個男人背著自己走了三個多月,一步步走出山北,穿過大戈壁。
“哥……”。
煩了笑道:“別哭,等著,我給你盛湯”。
給月兒吃了半碗,看著她沉沉睡去,讓阿墨把湯給生病的兄弟送去,剛要坐下吃點東西,旭子他們回來了。
“南邊沒看到人,也沒有痕跡”。
“往北大概十裏就是大海子,岸邊有個烽火台,十幾間土屋”。
煩了道:“烽火台上有沒有人?”。
“沒有,沒人出來”。
煩了道:“我不想再睡在荒郊野外了”。
胡子笑道:“我想吃羊肉”。
天已近黃昏,“挑人!收拾家什!”。
眾人顧不上疲憊,三十個人很快湊齊,套上許久未穿的皮甲。
“弓別拿了,長槊也不要,有話路上說!”。
阿墨跑過來道:“阿塔,我去幫你”。
“不用,你看好月兒”。
一行人匆匆向北,難掩興奮,朱勇樂嗬嗬道:“還真是想啥來啥,都交九了,正愁沒個過冬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