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到底昏迷了多長時間,等我睜開眼睛,已經躺在醫院裏了。醒來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小九,她背對著我坐在病床上,隱約間好像是在啜泣。
雖然對她和麻倉浩合夥騙我這件事耿耿於懷,但現在見她平安無事,我心裏懸著的一塊大石頭也算是放下了。這一醒過來就覺得頭疼欲裂,肋骨也隱隱作痛,動了一下身子,發現右腿也打了石膏。
“子乾大哥!”我這一動驚動了小九,她連忙站起身來到了床頭,一邊擦著眼淚一邊說道:“你......你終於醒了。”
“給我口水喝。”我腦袋依然一陣陣的發暈,不知道是不是撞出了腦震蕩。索性雙臂運轉自如,應該是沒受傷。我結果礦泉水瓶子“咕嚕咕嚕”一口氣喝了半瓶,對小九說道:“我暈了多長時間了?咱們是怎麼跑出來的?”
“你睡了一天多。”聽小九這麼一說我心下倒是很釋然,才昏迷了一天多點兒,我還以為像電視劇裏演的,一睜眼已經三五年過去了。聽小九繼續說道:“多虧了閆大爺和他的徒弟。”
閆德彰?我就納悶了,這是長春,閆德彰帶著徒弟跑長春來了?我連忙問道:“他倆也到長春了?那麻倉辰雄的鬼魂被閆老爺子抓住了?”
“坐出租車跟著咱們的就是閆大爺,咱們把他甩了,不然......”小九低下頭道:“閆大爺也抓不住麻倉辰雄,他隻是把咱們救出來了。”
我心說這可真是自作孽不可活,鬧了半天人家閆德彰打車跟著我們全是為了我們好。如果老頭一直跟著,我們也不至於遭此慘敗。那麻倉辰雄到底是什麼來頭?竟然連閆德彰師徒也抓他不住。
“麻倉浩怎麼樣了?”我回想起那晚麻倉浩衣服起火,還被火蝙蝠咬了一口,這傷勢不見得在我之下,不知道他生死如何?又問小九道:“閆大叔和他徒弟呢?他倆為啥來長春?”
“麻倉浩是燒傷,不在這個病房。”小九歎氣道:“閆大爺和他徒弟在賓館睡覺,為什麼來他是不肯告訴我的。”
我心說這正是那閆德彰的脾氣,他要是告訴你反倒怪了。至於那麻倉浩沒死就好,這小日本子膽敢騙我,害得我骨斷筋折躺在病床上,燒傷就燒傷吧。想罷我對小九道:“丫頭啊,這回你該說說了吧,我糊裏巴塗的就打了這麼一場,好歹得明白明白啊。”
“對......對不起。”小九眼眶一紅,又淌下了幾滴眼淚。抽抽搭搭的說道:“我......我沒想到會這樣。”
這事情還得從小九沒出國之前說起,那時候她年紀還不大,隱隱約約知道父母經常講起有兩件大事。這頭一件就是海叔的師爺鎮海真人交代下來的,好像是要排解一樁糾紛。具體是什麼糾紛?誰和誰的糾紛?小九是說不上來的。第二件事卻是閆德彰的父親和小九的爺爺交代下來的,說是要鎮壓數十萬惡鬼。
這數十萬惡鬼到底在哪兒,小九也不清楚。隻記得那年海叔夫婦和閆德彰三人趕赴長春,一場大戰輸贏勝敗不得而知,回來的卻是兩個人和一盒骨灰。小九的母親亡命長春,海叔中年喪妻,整日裏以淚洗麵。小九追問起母親的死因,海叔拿出死亡證明,上麵寫的卻是腦出血身亡。
從那以後海叔卻像變了個人一樣,整天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又說它山之石可以攻玉,花了大價錢把小九送去了日本的一家私立高中。這高中學生不多,小九萬沒想到,自己上的學校竟然是一所隱秘的陰陽師培訓基地。
這所學校本來連日本人也是不輕易收留,哪能隨隨便便要一個中國的丫頭。據說海叔不隻是捐了巨款,還當著人家校長老師的麵露了幾手本事,這才勉強將小九收下。道家的高手讓自己女兒學日本的陰陽術,這事說起來有些不合邏輯,但老爺子既然這麼安排了,小九也就淺下心來在日本學習。
再過幾年小九年紀大了一些,慢慢的好像就想明白了其中的道理。他爸長春一戰要鎮壓的惡鬼莫非與日本陰陽師有些關係?母親的死也是因此而起。難道父親想要讓她學好陰陽術,以後好再次聯手鎮壓這惡鬼?如果這樣聯係起來,老爺子說的知己知彼就很合理。
哪成想幾年下來陰陽術學了一肚子,海叔卻再也沒有提及這些事。居然開始幫著聯係工作,甚至考慮讓小九徹底移民。小九學無用武之地,再加上依然搞不清母親的死因,在日本待得頗感苦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