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小九(1 / 2)

屋子裏海叔笑眯眯的靠在椅子上,太子妹卻手拉著一個女孩,兩人聊得十分親熱。

這女孩不施妝粉,麵目清秀,一根鬆散的麻花辮搭在右肩,眉宇間依稀能看出一些海叔的輪廓。她穿一件棉麻原色的中長款風衣外套,藍色牛仔九分褲露出白淨纖美的腳踝,一雙白色的帆布鞋幹幹淨淨。這穿著打扮,一眼看上去活脫脫就是一個日本女孩。

“你倆可來了。”海叔用手一指那女孩道:“這是我閨女小九。”說罷又對那女孩道:“胖的這個是你範大哥,那個是於子乾你於大哥。”

“於大哥、範大哥。”那女孩聲音不大,點頭朝我倆靦腆的一笑,左側臉頰上露出一個淺淺的酒窩。

原來是海叔的女兒,看樣子我以前是想多了,我還以為這老頭的閨女不見得是個什麼模樣呢,卻原來是個漂漂亮亮斯斯文文的美女。她不是在日本念書嗎?怎麼這就回來了?

範胖子和我想的一樣,還沒等我開口,他就嬉皮笑臉的問上了:“妹子,你紅兵大哥書念的少,咱也沒那本事去留學。但我聽說你們留學生有句俗話叫打死不回天朝。你咋還海歸了?”

範胖子這幾句話說得冒冒失失的不大好聽,太子妹聽完就瞪了他一眼。

“嗯,是有人這麼說過。”小九天生是一雙笑眼,眼睛雖說不太大,但是看起來總是笑眯眯的。範胖子的話她卻不以為忤,臉上的小酒窩一動一動的說道:“我畢業了,現在有工作。”

“你叫小九?”我笑笑對海叔道:“海叔啊,這名字是您取的?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意思?”

海叔仰頭哈哈一笑道:“她出生那天我正在家裏喝酒,接到消息就跑去醫院了。孩子他媽說你給孩子取個名字吧,我捉摸著是我喝酒的時候生的,就叫小酒吧。可孩子的姥姥姥爺都不答應,說哪有女孩子叫酒的?就這麼的改成小九了,一直叫了這麼多年。”

我們幾個人聽罷也忍不住“嘿嘿”的笑,心說給閨女起這個名字,海叔年輕的時候也實在是不靠譜。

自從我知道海叔他爸和我爺爺是師兄弟之後對海叔就感覺更親切了,這麼說來小九和我也算是子一輩父一輩的交情,都是自己人。更何況這丫頭文文靜靜的不說,模樣還漂亮,我可得和她好好聊聊。想罷拉了把椅子坐下,問道:“小九,你現在做什麼工作了?”

還不等小九說話,海叔便接話道:“你們還記得那高屋敬一不?”

“記得啊。”不就是那個要見袁崇煥的高屋敬一嘛?我心說這裏麵還有他的事?

“小日本子牛氣著呢。”海叔點了根煙道:“咱孩子要是大學畢業以前沒找到工作的話,人家就不留你了,從哪兒來的回哪兒去。那時候高屋聽說小九在日本念書,就早和我說好了,孩子一畢業就去他株式會社上班。”

“行啊!”範胖子倆手一拍道:“那小子上次和警察較勁的時候我就看出他是個爺們!這高屋敬一挺講究啊。”

海叔點點頭道:“在日本工作五年就可以申請國籍了,有這份工作是挺不錯的。可高屋畢竟是生意人,人家也有人家的打算。”

這可新鮮,我忙問道:“他有啥打算?不是還想讓咱幫他見袁督師吧?”

“那到不是。”海叔吐了口煙,朝小九一努嘴道:“這不先把孩子打發回來了嘛,讓她先在他們株式會社駐中國的辦事處幹一年,工作就是打通和海關的關係。海關處好了,進出口就方便了。”

“哈哈。”我笑道:“這麼說來這高屋敬一還真是買賣人,他讓小九來中國和海關打通關係,咱們能眼看著丫頭為難不幫忙?這不就等於花一份工錢雇了咱們一大堆人嗎?他可是一點兒都不吃虧。”

“唉,各有所求唄。”海叔道:“咱孩子有份好工作就成,其他的就無所謂了,幫幫忙就幫幫忙。”

“海關咱也不認識人啊。”範胖子咂咂嘴道:“咋幫?”

“這事倒是不用擔心。”海叔道:“我和王老板說好了,他幫著聯係了海關的安副關長。”

“王老板?”我奇道:“他蓋房子集資,我們哥倆剛在他那兒回來,也沒聽他說過這事啊。”

“前幾天孩子還沒回來我就和王老板說過了。”海叔道:“就定在明天了,明天晚上請安副關長吃飯。小九和他一個日本同事去,我還有點兒不放心,你們哥倆陪著去一個吧,幫著敲敲邊鼓、說說好話。”

“我可不去。”範胖子撇嘴道:“我看那些當官的就來氣,我去了還興許把好事攪合黃了。你叫於子乾去吧。”

我心說這可實在是可憐天下父母心,海叔這老頭把小九送去日本念書,再加上找工作,都是盡了全力。現在工作有了,還擔心自己閨女做不好。我忙說道:“成,我陪著去。不就是送錢、陪喝酒、說好話嗎?既然是王老板幫著聯係的,他也不能怎麼為難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