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章 君子諾(1 / 2)

受到驚嚇的雲暮來苦了臉,但小皇帝是經久的表情,毫無破綻。

思緒一轉,雲暮來試探道:“這溫家大女從容端莊,雖然闖入現場卻是憂心二弟,情義為重,情有可原,臣隨手為之就能保全她的清譽,為何不做?何況……何況她要是嫁不出去,成了老姑娘,以後賴著我可怎麼好?”

最後一句話雲暮來說得心驚膽顫,隻怕小皇帝大笑三聲,真將那溫家女指給他,再來個即日完婚。不過明貞確實發笑,卻是一聲怪笑。

“賴你?你倒想得美!”

“啊?”雲暮來楞住。

先前說過,小皇帝登基已經十五年,但他登基時年紀尚幼,後宮難免空閑,而今雖然長成,但早已是權柄在握,偶有折子上報,說要為他推舉賢後,都被小皇帝壓下。

如此,現在小皇帝的後宮雖有嬪妃,卻無子嗣,亦無中宮。

所以……難道……?

雲暮來覺得自己大概已經猜到了小皇帝讓他去殊像寺的理由,卻又不敢置信,瞪大了眼望向上位。

“怎麼?”明貞心情不錯,將袖子抖到手腕,從座位上站起來。

“太上皇曾言,溫家女可為國母,雖然沒有下詔,但朕卻謹記,是以多年不曾封後。你剛才……說什麼?”

“我什麼都沒說!”

如果事情真如皇帝所講,那溫家大女溫卓,往後就是大乾的皇後,雲暮來之前的胡言亂語就真真是大逆不道。絕對不能承認!

明貞冷道:“你的意思是朕聽錯了?”

雲暮來現在口舌發苦。他萬萬沒想到,這看起來靠譜的小皇帝,大清早叫他去殊像寺,竟是為了去見他未來的媳婦。這簡直沒道理,小皇帝自己的媳婦為什麼不自己看,要讓他去看?

明貞見他裝傻充愣扮啞巴,擺明是想耍賴,卻也無意在此事上糾結。他今日將雲、溫兩家湊到殊像寺的舉動,任憑雲暮來如何揣測,也猜不出其中深意。

明貞從台階上走下來,頭頂的珠墜隨著步伐搖晃,互相碰撞,發出雜亂的敲擊聲,驚醒了雲暮來。

明貞站到他麵前,問:“溫卓如何?”

小皇帝語氣不明,但雲暮來不敢不回,小心斟酌道:“溫家女罩著麵紗,為人自持,多的我也瞧不著,隻能說一句……貴若牡丹,清如秋菊。”

“放肆!”

這話不知道哪裏出錯,惹了皇帝不高興,“朕看你是無法無天,什麼話也敢說。”

宮中一言一行都是規矩,就連擺飾用品也有製式,但自己說這話,也沒犯規矩啊?雲暮來一整天都沒摸著頭腦,現在也隻能無奈道:“臣有錯。”

明貞冷笑:“錯在哪裏?”

他不想跟雲暮來扯規矩,書信來往這麼些年,他很清楚對方是什麼性子。可以說,雲暮來和他是完全相反的兩個人。

他自幼登基,或許也算長於婦人之手,但太上皇是冷漠的性子,對男歡女愛並不熱衷,是以後宮無人,連子嗣也單薄。明貞生母一直跟隨太上皇,個性軟弱,沒有開闊的眼界,教導明貞時,隻會恪守規矩。

他是在規矩堆中長大的,反倒最厭惡規矩。

雲暮來不同,雲天南殺伐成性,卻也不失狡獪,雲暮來幼年喪母,跟著雲天南在邊關苦守,缺乏教條的約束,所以養的他恣意妄為。但邊關是經年的戰場,從小在軍營長大,雲暮來或許乖張,但耳濡目染下,絕不會漠視秩序。

那是冷血戰場所磨礪出的,生存必守的規則。

先帝在時,將他托與雲家,雲家父子倆俱是忠孝,雲暮來雖然行事自大,對他也不算恭敬,卻隻是性子使然,絕無異心。他和雲暮來麵容陌生,但形同莫逆。

若非……若非雲家隻有一子,若非雲天南不願,雲家女,才是最好的中宮人選。

他和雲暮來通信這十年,對方一直聽令於他,在他心裏,雲暮來是異生的兄弟,冒犯一詞……不會用到他身上。

但越是思及此,心中不滿反倒越強烈,明貞教訓道:“溫家世代書香,養出的大女自然端莊得體,但朕還未冊立,你就以牡丹相比,這叫外人聽去,一定參你個越製之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