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夫明顯一愣，他視線意外且隱晦地掃過後方叢林，回頭時卻見雲暮來還在等他的回複，思索著，慢慢道：“很奇怪。”
雲暮來對上農夫帶詢問的視線，故作不見，嘴角撩笑，隻是追問：“怎麼奇怪？”
農夫見他含笑，疑惑稍微放下，腦子裏的思緒飛轉，不知想到了什麼，略一抬眼，在雲暮來微冽的眉間發現端倪，話落終於變得幹脆。
“奇怪在，一切都風平浪靜！南北的商隊暢通無阻，我仔細探查過，早先是有一些商家出入大乾時，受到白圖軍隊的盤問，但僅僅是盤問。岑木關換了新的守將，是謹慎的性子，新官上任三把火，燒到商隊頭上也正常。”
“僅僅盤問？被扣留的人怎麼說？”
“確實是普通問話，順帶收了些過界的銀錢。”
農夫遞來信條，雲暮來伸手去接，這過程裏兩人交換的眼神短暫而直接，農夫在靠近時微微側頭，突然問道：“公子，您身後怎麼多了條尾巴？”
這話已經被刻意壓低，但老林子萬籟俱寂，他們說話原本就顯嘈雜，何況跟來的人五識靈敏，一聽這話，就知道自己行跡暴露。
那農夫說話同時，甩手丟出三枚暗器，草裏躲藏的人暴起，將射來的暗器橫掃，打到旁邊樹幹。
既然暴露，跟蹤之人不欲和他們糾纏，躲過暗器後急速後撤。
他接到的命令是跟蹤雲暮來，此刻見他與人接頭，話中談及商隊、白圖，恐怕不是普通的江湖幫派，這個消息必須回傳！
第五在農夫起身的同時，就要一起追去，卻被雲暮來拽住，這一耽擱，隻見遠處樹影輕晃，距離黑衣人所藏百米外，竟然又出一人，緊朝二人追去。
第五焦急又遲疑，驚道：“少爺，那是誰？”
最後那人起身時並不隱藏身形，根本不怕被他們瞧見，第五以為那是雲暮來的人，雲暮來卻道：“我不認識。”
“什麼？”
第五再吃一驚，可這說話的空檔，前麵三人早已失去蹤跡，那農夫打扮的人或許有功夫在身，但瞧著並不是擅追蹤的路子，對方既然被派來跟蹤，必定在這方麵有長處，原本以為第三人是自己人，可雲暮來卻說他不認識！
第五焦急上火，雲暮來卻老神在在，也不準他追去，淡道：“無妨。”
怎麼會無妨！展昊既然疑心他們為逍遙散而來，卻又並非斷魂島，最怕就是他們牽連官府。而雲暮來剛才談話，偏偏就涉及白圖邊界，如果他是展昊，得知這對話，為求穩妥，必定會撤去，即使後續從頭再來，也比萬一被擒好。
他分明有能力追上那跟蹤的人，雲暮來卻將他壓在原地。
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雲暮來道：“你就算把人拿下，他和展昊之間必然有溝通的手段，在一定時間內沒有收到回複，展昊也會知道我們發現了跟蹤者。所以，你拿到人又怎樣？”
“可以逼他說出展昊藏身之地！”
“嗯，”雲暮來笑著摸下巴，“倒也不失為一個辦法。但如果對方寧死不屈，你豈不兩手空空？”
“可……”第五腦子一團亂麻，既覺得雲暮來行為反常，又認為他話中有理，隻好問道：“那第三人是誰？”
“不太清楚。”
雲暮來無所謂的態度讓第五憋了一肚子氣，不知怎麼發泄，又見他往出林的方向走，就道：“我們暴露了，是要去滇地府衙嗎？還是找聞神引？”
“回展府。”
“……什麼？”
像是猜到他會發問，雲暮來道：“就算暴露，也該是展昊怕我，我憑什麼躲他？第五，剛才出現的第三人，應該是一直跟在我們身後，你沒發現？”
原本想要阻止雲暮來回展府的第五，一聽這話，臉色變得難堪。他師從鬼三台宋右，暗殺之術在江湖也排的上號，但偏偏在這滇地的小塘子裏，幾次三番栽了跟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