狼沁修即位稱帝,所有人匍匐在地,對他施以最高禮儀,皇帝的十萬禁衛軍已經被掌握在手中,所有禁衛軍集合在正殿外,聽候進一步的命令。
我作為巫師界的新首領和救世主的身份,與他坐在同一個位置上,接受眾人禮拜。因為歧原已經搶先宣布我在大祭司的密室裏殺死魔族的王冥月夜這個轟動的消息了。所有人都以為我們取得了暫時的勝利,隻有少數的幾個人知道,這真相有多麼悲傷和殘酷!
我們幾個首領一致決定,要等到一個合適的時機再對外公布暗黑族的存在,因為現在就公開的話,一來大部分人沒有親見,不會相信,向心力會受到一定程度的減弱,二來擔心引起民眾和軍隊不必要的恐懼,給已經混亂不堪的局勢製造更多的麻煩,三來不想讓落日拓知道我已經了解了暗黑族的存在,我要先發製人,還有一點更重要的,是歧原說,即使冥月夜的心是為了整個大陸的所有種族,可是魔族,無法改變的,依然是我們的敵人,因為,隻要有不同種群的地方,就會有爭鬥,就會有上天也無法阻止的殺戮!
透過麵前歡呼的人群,我的眼前仿佛仍然閃動著熊熊的烈火,和烈火中狼沁玥的悲歌。
不能昂首挺胸、理直氣壯地活著,就隻能悲壯的死去。
看著那滔天的大火,和烈火中狼沁玥悲傷而悔恨的眼神,我突然想起夜,想起他看著我時,那嬰兒藍的眼睛,和那又溫柔又悲傷的眼神。
於是我看向狼沁修,他恰好也看過來,眼神交彙的刹那,我們都明白了一個事實,那就是——那些親愛的人,再也不能見麵了!
原本想要一起開心地活著的,最後卻隻剩下自己一個人,連眼淚也沒有了……
所有人臉上都是狂喜的表情,而我夾在其中,竟然連表情都不能選擇!悲傷淹沒了我,在這萬人同慶的時刻,我忽然想起若幹年前,夜看著我輕輕重複:“最明亮總是最迷惘,最繁華也是最悲涼”時,不知道為什麼那麼悲傷的看著我,好像永遠都沒有辦法在一起的樣子,此時的我站在萬人中央,感受著無限的榮耀,才終於了解,高處不勝寒的滋味。
我竟在這在繁華裏,看出極致的蒼涼。
這世間一切皆屬虛妄,隻有你存在的地方,才最真實。
簡單的即位大典之後,狼沁修走向大殿的大門口,近百名滄海國最優秀的魔法師跟在他的身後,本來正在歡呼慶賀的人們立即靜了下來,狼沁修對著麵前肅靜的十萬禁衛軍,威嚴地舉起手:“為了祖國和榮譽,對魔族開戰!”
狼沁修即位的第二天,也就是發動政變那天天亮以後,即刻整合軍隊,揮師南下死亡關,準備與明日國共同對抗人類的敵人魔族。
但在中途,我們即接到了不好的消息:死亡關被攻破,城中死亡接近半數,魔族軍隊已經揮師東進,一日千裏的行進日冕平原!
我當即大急,不知守衛死亡關的無名魔法團和巫師們怎麼樣了!在與眾人商量之後,決定與歧原小刻還有魔以及阿夕灼、楚未歌先行一步,狼沁修等人率軍隨後趕去。
我們騎上掃把,阿夕灼帶著楚未歌,魔坐在歧原身後,第一次坐掃把他顯得很不習慣,但是很快就喜歡上這種飛行方式。
而我和小刻則一人一個掃把,飛在他們前麵。
因為種種紛亂的事情,我甚至都忘記了時令,看著天空之下茫茫原野裏盛開的大片暗藍色的桔梗花和紫羅蘭,我才驀然驚覺已是春天。風掠過耳畔,忽然聽到小刻的聲音:“總有一天天空會連在一起……”
我朝她轉過臉去,隻見她淺淺微笑著,仰著頭,手指伸向天空,劃了個圓:“我的老師去世的時候曾經對我說過:‘請你記住,我們每個人都是浮雲,所以,當我們別離的時候,請不要悲傷,也不用難過,更不要哭泣,我們還有好多機會,可以在天空相遇。’”
她轉過臉來,認真地看著我:“所以你也不要悲傷。”
我迅速掉過頭去,吸了吸鼻子,強忍住快要破眶而出的眼淚,總有一天,天空會連在一起嗎?那麼所有的浮雲,是不是可以再度相逢?
“小心!”小刻忽然大吼一聲,用力撞開我,自己卻被一個魔法擊中,直直地掉了下去。
“小刻!”我驚喊。
“不用喊了!她已經死了!所有阻礙我的人都得死!”一個巨大的黑色的身影出現在我們前方。
“湖水藍,我們又見麵了!”落日拓伸手摘掉頭上的鬥笠,露出橘黃色的眼睛,“我一直在等待你,等待你什麼時候發現這一切,等待你殺死冥月夜那小子!”
“那麼現在,”他甜蜜地問,“那小子終於死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