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聽見了向問天與任我行的名號,一下炸開了鍋。
“向問天與任我行?魔教的教主與光明右使怎會到衡山來!”
“魔教欲意何為!”
“那向問天竟與嵩山派坐在一處,左掌門乃是一派掌教,也是我們正道舉足若輕的人物,他怎的和殺人如麻、無惡不作的魔教混在一起了?”
左冷禪聽見這些議論,臉色鐵青。向問天神色一凜,竟然在這樣的突變中穩住了心神,他深深吸了一口氣,看向東方,沉聲道:“東方不敗,你果然沒死!”
他的聲音裏凝聚了真力,脫出口來有如洪鍾大鼓一般震蕩開來,人人都聽得一清二楚。於是整個大廳之中在寂靜了一瞬後,又爆發出更大的嘩然之聲。
“東方不敗!他是東方不敗!!”
“他不是已死了嗎,怎麼會到這裏來?!”
“魔教兩任教主都到了,難不成其餘魔教弟子都逼在了衡山下,要將我們一舉剿滅?!”
無數道視線聚集在東方身上,個個都含著驚懼與悚然。
我看著向問天,想到東方先前說他十分善於擺布人心,果然不錯。他這麼一句話,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了東方,那些集中在他身上的仇恨一下被分去了大半。而且,東方剛剛殺害了一個嵩山子弟,他又突然表明東方的身份,隻會讓東方成為眾矢之的,而向問天與左冷禪已暗自結成了同盟,有殺徒之仇在,向問天便不用擔心左冷禪會偏向東方,那麼他與嵩山派的結盟反而更加穩固。
就這麼一句話,便悄然解脫了向問天自身的困境。
東方嘴角浮出一絲冷笑,扼住任盈盈的咽喉,將她懸提了起來:“向右使,本座勸你不要浪費時間與本座寒暄,你不想你家大小姐命喪於此吧?”東方頓了頓,深邃鋒利的目光緩緩投向站在向問天左手邊上的‘任我行’身上,道,“任教主,與本座做個交易可好?”
‘任我行’臉上掠過一絲慌張,眼神忍不住瞥著向問天。
“向…向伯伯……救……”任盈盈說不出話了,蒼白病態的臉上漸漸漲紫,太陽穴兩邊的青筋凸起來,一跳一跳,她兩隻手不斷拍打著東方的手臂,身體拚命掙紮著,委地長裙下麵空空蕩蕩。
向問天連忙喊道:“東方不敗,盈盈是你親手帶大的,她喊了你十幾年的東方叔叔,對你一直畢恭畢敬,即便你害了她親生父親,她也念著這麼多年的養育之恩未曾找你複仇!而今,你一個大男人卻如此欺負她!她的雙腿還是你砍的,你怎能如此狠心!快放開她!”
我皺了皺眉,果然周圍的正道人士聽了都義憤填膺,恒山派和少林已經一片阿彌陀佛,有些性子急躁地已經大罵出聲:“這東方不敗不愧是魔教頭子,真真心狠手辣!卑鄙無恥!竟對一個小姑娘做出這樣的事!”
此言還未落地,便有一青袍道人猝然拍案而起,猛地飛身向東方撲來:“大膽魔教賊人,大亂武林大會不說,就算你們都是魔教中人,但我們正道卻不能見你如此欺辱一個身有殘疾的女子,在下泰山派天鬆道人特來討你性命,以正天道——”
泰山派掌門天門道人大驚失色:“天鬆!回來!”
可是已經來不及了。
我覺得這大廳裏的幾百人永遠都也不會忘記那一幕——東方褪去了偽裝,依然一身紅衣而立,慢條斯理地轉了轉頭,那雙平靜、冰冷、一絲波瀾也沒有的眼睛輕描淡寫地落在飛掠過來的天鬆道人臉上,就這麼微微抬了抬手。
一道柔柔的風拂過,我相信那是在場所有人唯一的感覺。連天鬆道人也沒能感受到危險的逼近。
那道幾乎無法感覺的輕風擦過了最後一排某個門派弟子的鬢發,幾根發絲斷了,在那名弟子慢慢瞪大的眼中飄落。
風勁突起狂飆,如利刃出鞘,一瞬間劍氣凜然,狂濤怒浪般席卷!
所有人臉色突變,還未來得及驚叫出聲,直直往東方攻來的天鬆道人的動作便一僵,忽然就仰麵倒下,正好落在恒山派一個小尼姑身上,直到那尼姑嚇得魂飛魄散的慘叫響起,還處在怔忪中的眾人才發現,那壓在女子身上的屍體,竟然隻剩下了半個腦袋,還有半個,混著紅紅白白的汙濁,滾出了老遠。
一時間大廳中鴉雀無聲,沒有一個人再敢妄動。
泰山派掌門歎息著閉上了眼。
東方不發一言,隻是將任盈盈舉到向問天麵前,當著所有人的麵,慢慢地收攏手指,向問天終於不敢再耍心眼,眼見著任盈盈已經快斷了氣,向問天來不及思考便急喝:“住手,東方不敗,三屍腦神丹的解藥隻有曆代教主知曉煉製的辦法與配方,你找錯了人!”
“找錯人?”東方淡淡一笑,“任教主不是在此?”
向問天一噎。
“三屍腦神丹的解藥,任教主知道配方,自然是要多少有多少,”東方又慢慢道:“難不成任教主不願用一粒解藥換愛女一命?”
眾人剛剛從東方那般駭人的武功中回過神來,聽見這句話,慢慢琢磨了,也覺得十分不合情理,於是眾人的目光又漸漸投向了嵩山派的方向。
我心中冷笑,想擺布東方不敗,向問天也還早得很!
‘任我行’見幾百號人都在看他,麵上更為慌張,頻頻去看向問天,他這樣的舉動完全沒有一教之主的風範與魄力,這時連左冷禪也起了疑心。左冷禪曾在多年前與任我行交過手,那時任我行風華正茂,意氣風發,想必給他留下了很深的印象,就算事隔經年,任我行又受了許多年的囚禁之苦,但也不可能將他那一身傲骨磋磨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