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也是我一直身上藏刀的原因。
練了內功後,我的耳目也有增長,我側耳細細聽了聽,東方呼吸輕淺了許多,我猜他已經睡著了,今晚我給他燃的熏香放了一小塊沉水,安眠的。
這對我而言是極其難得的機會,錯過了今夜再要動手恐怕就難了。東方封了丹田,不能動內功,我偷偷溜出去,他才不會發現。若是以往的他,隻怕我不用出門,腳剛剛沾到地,屏風後就會傳來東方低沉的聲音:“楊蓮亭,這麼晚了,你要到哪裏去?”
但我還是很小心,走路幾乎沒有發出聲音,慢慢地來到了莫長老的院子外。
莫長老死後,這裏的侍衛仆役就散了,晚上也沒有什麼人巡值。
我幾乎是大搖大擺地走了進去。
數著步子,走了七步後,我往左邊移了三寸,腳跟落在地磚的對角線上,用力一跺。前方阻塞的灰牆緩緩轉移,露出一道向下的地道。
我走了進去,順著石縫摸索過一丈,又往下輕輕地敲,敲到第三塊磚時,我把手摳進縫隙裏,將石磚扭動了一圈,身後的石門便無聲地閉合了。
熟練地取下牆上未點燃的火把,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火折子。我仿佛出入自己的府邸一般,悠然地踏著石階,下麵是一間非常寬敞的地下室,四麵都被鑿空,一格格都擺放著密封的瓷瓶,琳琅滿目。
黑木崖上武藝高強的人多了去,並不稀罕,莫長老在裏頭也不過爾爾,不過他能當上十大長老之位,靠得便是舉世無雙的製毒之術。這老頭十分善用毒,而且幾乎都是無藥可解的劇毒,平一指與他倒是十分相厚,因為平一指時常來向他討來新研製的毒藥研究。
若是我沒有記錯的話,這莫老頭有一種十分陰險的毒藥,隻要把這個藥沾在小傷口上,哪怕隻是破了一點皮,它都能讓那個傷口一夜之間潰爛發臭,連骨頭都腐蝕掉。
多麼好的藥啊。
這藥是用一種毒蟒口中噴出的毒液與七種毒蟲毒花製成,前世,我在日月神教上作威作福,任盈盈氣不過,就找藍鳳凰借了那種蛇,想用它對付我,可惜我命大,那個藥被東方發現了,我才又多舒服了幾年。
可最後,我還是落到了她的手裏,被她砍斷雙腿剁碎雙指,這些我都可以不恨,可我恨她擺布我!我恨她故意害得東方分心,讓東方慘死在任我行與令狐衝劍下!
現在,也該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了,我一邊回想著前世一邊伸手拿下了架子上一個不起眼的青色小瓶,微微一笑。
所以,我尊貴的聖姑啊,你別怪我狠心,欠了債,遲早是要還的。
回到內院時,我看了看日晷,隻用了半個時辰不到。我鬆了一口氣,躡手躡腳地開門關門,將毒藥藏在了床榻下一塊鬆動的石板裏。
我躺在外間的床上,閉了閉眼,心卻突然很亂,怎麼也睡不著。呆呆地在黑暗中瞪了好久的眼睛,我又坐了起來,穿上鞋子,穿過屏風,慢慢走近東方的床。
我在他的床前跪了下來,輕輕地撩開一層層床帳。
我靜靜地看著他的睡顏,他睡覺的時候樣子很乖,長睫毛蓋下來,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讓人想伸手摸一摸。他睡了手腳也很規矩,一旦躺下就一夜都維持著這個姿勢,第二天起來往往連寢衣都是分毫不亂的。這是他自宮後逼迫自己養成的規矩,因為這樣就不會發生翻身掉了被子,或是輾轉間寢衣滑開的事,你瞧,他連睡覺也是擔驚受怕的。
趁著他今天睡得沉,我大膽地伸手探進被褥中,輕輕拉住了他放在身側的手。
東方,我會給你報仇的。
我想了很多,我想我之所以會重生,是托了你的福氣。你以前為我繡了那麼多的荷包和護身符,為我許了那麼多願望,你瞧,佛祖都聽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