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姨娘膝下無子,說這話也必不是為了夏洐兄妹,那她到底又是有什麼企圖呢?她想了想,實在是毫無頭緒,又覺得如今的四姨娘實在是不足為懼,便不再細想,隻細心觀察起父親的神情。
夏炌皺著眉若有所思,接連提起好幾個公侯家的女兒,又都自己否決了,大抵是關於孫子的話觸動了他的柔腸吧。
“對了,”夏炌緊縮的眉頭忽地展開了,“懷遠將軍家的二小姐很是賢淑,與沉兒你正是相配。”
夏沉幾次想張口,又都被大夫人瞪了回去,此刻再也忍不住,“父親,兒子已經心有所屬了,我已經與她許下誓言,今生隻娶她一人。”
“哦?”夏炌來了興致,“是哪家的小姐啊。”
“是我在山東接救的一位孤女,她原也是個大戶人家的女兒,隻因流民闖入她家中搶奪食物,還殺了她雙親,這才流落街頭。”夏沉提起她時眉眼中盡是溫柔,然而這溫柔在某些人眼中卻成了愚蠢。
“糊塗,我夏家是何等的人家,怎麼能容許這樣來曆不明的女子做我家的媳婦。”夏炌暴怒,右手誇張地舉起,猛拍在案上,連滾燙的茶水濺起了也不自知。
“父親!阿槐不是來曆不明的女子,她是我鍾愛的人。”夏沉滿臉通紅,也不顧夏炌越來越難看的臉色。
“住口,”大夫人喝道,“沉兒,你怎麼能這樣和你父親說話,快給你父親賠罪,再別提娶她的事。”
夏沉自知失言,卻不賠罪,也不說話,隻靜靜地看著窗外,他的眼光裏,是夏枳不了解的世界。
愛意,痛苦,期待,徘徊……
還有對一世相守的渴望。
夏炌顯然怒到了極點,將茶杯猛地一摔,“滾出去。”
“父親不必叫我滾,如若您不同意阿槐進門,這個家我也必是不會留的。”說罷就大踏步地走了出去,腳踩過茶水,延伸出了很遠的腳步。
夏炌被氣得大聲咳嗽起來,看起來很是痛苦,大夫人慌忙過去撫他的被,手才伸到一半,就被夏炌猛地打落。她的手僵直在半空中,臉上也是難以置信的神色,死死地盯著地麵。
“滾,你們都滾。”
大夫人在這如雷的喝聲中很快回過神來,伸手正了正自己的衣服,神情也換成了如常的莊重高貴,頭也不回地離開。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到,也都紛紛站起來,匆匆行禮離開,連大氣都不敢出。丫鬟們麵麵相覷,也不敢收拾破碎的茶盞,慌忙跑了出去。…………………………………………………………………………………………
夏枳緩緩走在遊廊上,心中有幾分驚惶和疑惑,甚至差點撞上眼前那個來勢洶洶的身影。
她抬頭,看見夏晴霜憤怒的到緋紅的臉頰,幾乎要笑出來,卻不知這神情更惹惱了夏晴霜。
“夏枳,你當真是長本事了啊。”夏晴霜越說越激動,指著她的手指誇張地晃動著,有幾滴唾液甚至飛濺到了她的臉上。
“大姐,”她故作無辜地看著她,“您這話是何意?阿枳不明白。”
“好一句不明白,那我就讓你明白明白。”話音未落,一個耳光就甩在了夏枳的臉上,頓時騰起一團紅雲,嘴角甚至有血珠滲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