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吃好了飯,陳妘先回房歇著去了,張氏叫住了沈複道:“複兒啊,你總算成婚了,也有了妻子,以後這個家的重擔就要落到你頭上了,所以我叫妘兒來每日慢慢給她介紹咱們家的家事,吃穿用度、屋裏屋外,都要張羅周致好了,凡事要有個計劃,不能浪吃浪喝,不過我看那孩子也是個用心的,相信能很快接過你娘的擔子,把這個家操持好的。”
沈複應道:“娘親費心了,還請您多花心思教教妘兒,她可什麼都不懂呢。”
張氏笑道:“喲,這剛娶了媳婦就光顧著疼了,還怕娘不顧著她麼?”
聽出了母親話中濃濃的酸意,沈複打了個哈哈,湊到張氏麵前笑道:“娘啊,兒子心裏可永遠都有您老,您就別開玩笑了。”
張氏樂道:“好了好了,知道了,去吧,和你媳婦多親近親近,我和你父親就等著抱孫子了。”
沈複心想也沒必要說的這麼直接吧,笑著應諾便走出了飯廳。
回到自己的書房,卻見陳妘並沒有回臥室休息,隻見她正伏在自己的案前,臨窗寫著什麼,沈複惡作劇心陡起,悄悄走到她後麵,大聲一喝,把她嚇得毛筆都扔掉了,待回頭看到是沈複,不禁氣道:“夫君太壞了,今日寫的數字都花了,你怎生陪我,我不理你了。”說著氣鼓鼓地扭過頭去,又重新選了張宣紙開始謄寫。
沈複看到她抄的正是唐大詩人杜甫的集子《杜工部集》,挑選了幾首她比較喜歡的唐詩抄到了剛剛看到的哪本冊子上,看來這是她的日課,每日裏都做的,所以才積累到這麼厚厚一本。
“夫人,小的錯了,給你賠禮道歉了,哈哈,本意是想來看看夫人在做什麼文章,難道準備代夫考功名去不成?”沈複胡攪蠻纏地拉著陳妘的香肩勸慰道。
狠狠白了他一眼,擱下筆,氣道:“古人雲平和中正,試問這般頑皮的夫君做到了哪個字?”
沈複一時無語,心想這在後世開個玩笑很正常的啊,至於這麼上綱上線麼?不過嘴上還是答道:“夫人教訓的是也,我讀書少,以後還望夫人多多指教,我看夫人的文采錦繡,寫的詩可比在下不知道好到哪裏去啦!”
陳妘臉上又是一紅,嗔道:“好你個……你竟偷看我的詩稿?!”
“非也非也,讀書人的事,怎能算是偷呢?隻能叫竊,而且是個偷香竊玉的小賊,夫人,你可要小心了哦。”嘴花花的沈複前世的無賴本性頓時活靈活現。
陳妘語為之塞,這麼不要臉,你還能說什麼呢。不過她性格寬和,小小生氣過去也就沒什麼了,畢竟自己嫁雞隨雞嫁狗隨狗,人都是人家的了,何況文字。
“好吧,那夫君以為妾的文字如何?”
“若論詠柳絮,恐怕沒人超得過謝氏了,若論花容月貌,我想謝氏絕對比不上娘子你!”
陳妘訝道:“啊,你知道這個典?”
沈複翻了個白眼,道:“我又不是白癡,這麼淺顯的典我怎能不知?”
陳妘心裏頓覺甜甜,看來這呆子也還算蠻有內涵的嘛,而且他剛剛誇自己比謝道韞還要美麗,真是誇到了自己心裏。不由柔聲道:“夫君若是肯花功夫,秀才之功名唾手可得,便是舉人進士也是在所不難呢。”
知道她是勉勵自己,沈複還是挺開心的,握起她的小手,歡道:“有妻如此,夫複何求,別說舉人進士舉人,便是高官厚爵,取之易如反掌又如何?”
陳妘不由輕輕貼入沈複懷裏,身子倚著沈複,隻覺內心安穩開心,不管怎麼說,夫君至少不是草包二世祖子弟不是。
沈複心中也是極為開心難言,新的生活,新的時代在向他招手,娶妻如此,足慰平生。想著便低頭去尋陳妘的紅唇,意在重溫洞房之夜的綺麗景象,陳妘一驚,勉力推開,咯咯笑著:“夫君又頑皮了,我還要去繡那雙鴛鴦戲水帕呢。”說著推開他便一步不停地疾走而去。
咂摸著嘴,看著她嫋娜的身姿,沈複嘿嘿而笑,古典美人成了自己的妻子,還有如此文采,除了傻笑還能做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