熱鬧了好幾天的婚禮總算結束了,沈複對於明人繁複的婚禮儀式也算有了個直觀的認識,這還是民間普通百姓的結婚,如果是上至於皇家中到百官的婚禮,那就更是折騰的無法言表了。
躺在書房裏用來中午小憩的藤椅上,半響說不出話來。“累,太累了,而且不僅僅是一個人累,是全家子都跟著累啊。娶個老婆真不容易,這一點無論古代現代看來都是一樣的。”自言自語的沈複拿著本《論語》蓋在臉上,長歎了口氣。
不過想想溫婉可愛的夫人那嬌美容顏,沈複的心理就甜膩膩的,真是不知道哪世修來的福氣,怎麼就能遇到這麼美麗古典的妻子呢。想到這兒,沈複拋開手中的線裝書,躍身而起,開始端詳在梳衣鏡前梳妝的陳妘,隻見她眉目如畫,兩肩削瘦,鏡中的人物微露兩齒,顯出一絲絲可愛的神態。看呆了的沈複不由得想起了前世某本書裏讀到的對女子的形容“削肩長項,瘦不露骨,眉彎目秀,顧盼神飛,兩齒微露;似非佳相。一種纏綿之態,令人之意也消。”現在自己真的是意之已消了也。
看到沈複站起來看著自己,陳妘扭頭微微一笑,甜甜道:“夫君今日功課做完否?”
沈複走上前去,對著幻夢一般的現實不敢相信,隻是輕輕攜起她的柔荑,摩挲了一陣,道:“妘兒你給我一耳光,我有點不敢相信這世界是真的!”
小臉一紅的汝雲風情萬種地白了他一眼道:“常在閨中聽人言夫君各種呆事,今日怎麼還說這樣的話?”
沈複一時語噎,半響道:“娶了你這樣的如花美眷,怎能叫我不為之癡呆?”
汝雲臉上紅暈更濃,推了沈複一下抽身欲走出內室,邊道:“說起這種話來,夫君真是無師自通,母親喚我去交接家事,我這就要去忙了,夫君也請好好用心讀書才是呢。”
沈複傻笑道:“那好吧,你去去快回,我就在此間略讀會兒書。”
二人道別後,沈複又捧起哪本《論語》,看到的倒都是前世裏都讀過的字句,唯有個別不同,心想這可是正兒八經的宋本,要是放到後世去,價值可不少。一邊咿呀作聲開始讀起來,讀了會兒,便去桌上尋水喝。
旁邊瞥到陳妘陪嫁過來的文具用物,便去揭開竹製的盒子,看到裏麵有數冊訂好了的宣紙,上麵用蠅頭小楷密密麻麻抄寫了些前人的名詩名詞,李杜蘇辛的名篇見見在是,沈複點頭大讚,心道:我的字恐怕還沒有她好,古代人畢竟是古代人,尤其是她還是個女子,能寫的這麼一手好字真是難為她了。
數冊抄本看完了,又翻到薄薄的一卷手稿,隻見上麵用正楷寫了幾句詩,題目便是《詠柳》,其中有“謝媛前曾讚此物,陳女不敢複僭如。”沈複知道這是用謝道韞詠柳絮的典故,這個陳女毫無疑問便是夫人了,敢將自己與謝道韞相提並論,看來自負得緊啊。沈複微笑著把詩稿都放了回去,再看裏麵的文房四寶也都是上品。心想夫人還是個才女,這太合自己胃口了。
不一會兒一上午的時間就消磨掉了,自己也就讀了《四書》中的《論語》數篇,因為換了個靈魂,沈複感覺自己讀書的進度快了不少,可以看出這前世果斷不是個讀書的材料,嶄新的《四書集解》上麵隻沾了些果脯之類的物事,令人無語。
書童鐵劍自從見過他那彪悍大舅子的武藝以後,相當之佩服,現在沒日沒夜地練習劍術,隻不過沒有名師指導,沈複總感覺他有點半調子,不過他也不加幹涉,由他去頑,所以也沒叫他伴讀。
再待了半柱香的時間,上次那個小巧玲瓏的丫鬟來喚沈複用餐,沈複乘機弄清楚了她的名字,原來叫做小棉,嗯,看她樣子軟綿綿不堪重負,倒是挺適合她的。這大戶人家就是奢侈,這一個小丫頭是專門服侍沈複生活起居方麵的,自小就在沈複麵前打轉,至於這前世有沒有對著可愛的丫頭動手動腳,那就天知道了。誰叫這個時代觀念就是這樣呢。至於陳妘帶過來的陪嫁丫鬟,沈複還沒有見到,因為這一切都要經過自己的娘親,也就是擔負著持家重任的張氏決定。
吃飯時,一家人的餐桌上多了副碗筷,陳妘滿麵通紅,看來還是沒有適應,吃飯的時候看她羞羞澀澀的,沈複不由得主動替她夾了幾筷子菜肴,每次陳妘都恭接過連聲告勞,沈複心道這也未免太客氣了吧。
張氏笑眯眯地看著這一對新人,覺得真是登對,也是時時給媳婦夾菜,沈複他老子匆匆吃了幾口飯,吃好就先離席,不知道是否也是因為在新媳婦麵前感覺尷尬。總之這一家的午飯吃的是氣氛緊張,讓習慣了現代人大大咧咧吃飯方式的沈複感覺難受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