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威武大舅(2 / 3)

鐵劍忙道:“那可不敢,就是感覺有點反常……公子你可不要小看我後麵這件百煉精金龍紋劍,這可是我一月前叫鐵匠王跛腿費了十兩銀子精心鍛造的,這可真的是小的為了給未來主母個歡喜,費了不少心呢。”

沈複知道鐵劍是沈正在北方做官時收養的棄子,是知根知底的家生兒。他名為書童,但從小伴讀如同伴困,畏書如同畏虎。斷然不是個讀書種子,凡是跟著沈複讀書的不超過一眨眼的功夫,便呼呼大睡去也。所以隨著沈複年紀愈長,沈正也越來越不敢叫他伴讀,但是他和沈複自小的感情就極好,是一起掏鳥窩、堵煙囪的頑伴,所以一時之間不分不開。鐵劍這個名字也是某日沈複讀書興起,頓生投筆從戎,不讀這勞什子書的衝動下給起的,說出了“鐵劍在手,功名我有”這麼混賬的話來。

回憶到這來,沈複不由莞爾一笑,這前世的記憶真夠好玩的,不由得對這機靈的小子產生了好感。

“哈,我就知道公子會喜歡,是不是,以後可要在主母麵前多替我說說好話啊,我向來聽人說,成婚了以後,一切自己是做不了主了,都是主母說了算了,家家如此,那我未來的好日子可都得看主母的臉色啦,所以得現在就巴結好她,公子你說是不是?……”堪比唐僧的絮叨讓沈複瞠目結舌,回過神來的他忙止住了他的話頭:“好了,我明白了,勞你費心又花費了,現下先替我想想到時候見了嶽丈,哦,對了還有個大舅子,該說什麼好!”

鐵劍撓撓頭,道:“叫我上山打兔子成,這個說好話,那可真想不出。”說罷做苦苦思索狀。

沈複又好氣又好笑,心想今日卻是比較重要,是自己作為成年人在這小小縣城舞台的亮相,自己的一言一行明日必定不脛而走,因為這城實在是太小了。所以還真得好好思量一番。

二人就這麼抓耳撓腮地想著,馬兒已經噴著響鼻到了一座掛滿紅燈籠的宅院前,但見門額匾上大書“陳氏府邸”四個大字,料想是到了老泰山家了,於是下馬,早有一幹人等在門口久候著了,一個年過六旬的管家把沈複接進去,旁邊的下人們自有人料理,禮品也都安放整齊。

隻見陳府的格局和自家又是有所不同,和小橋流水,假山堆石的文人品位不同,陳氏家內的裝飾以直接洞然為顯著特點,小橋可不拱則不拱,水可不曲則直流,沒有假山盆景,隻有高大的鐵樹偶爾點綴,另外就是以高大的樹木隨處可見。總之整體透露出一種直接、精幹的風格。

光顧著路邊景色的沈複後麵跟著鐵劍及十數位家人,向著內堂的方向徑直走去,管家時不時點頭微笑,看這位新姑爺一直看路兩邊的裝點,心裏犯起了諸如難不成真的有點二呆之類的嘀咕。同時又看他長身玉立,豐神俊朗,端的是個好人物,這才稍稍安心。

披紅戴綠的迎親隊伍跟著到了內堂,一時鼓吹聲到了極致,幾聽不清別人在說什麼,沈複首先跨門而入,隻見堂上端端正正地坐著三人,兩位年紀差不多的中年男女,男的一臉英氣,三綹長須,很是精神。女的豐頤微胖,滿眼富貴之氣。同時下位坐著另一個較年輕的漢子,身極長,體極壯,方正臉,眼睛極為有神,絡腮胡子,看人都像是在瞪視,叫人心裏微微發毛。

沈複心知這幾位就是嶽丈、嶽母及大舅子了,當下不敢怠慢,便在一片花團錦簇中恭敬低下身正式叩拜,奉了熱茶,熱水淨麵等一係列禮儀之後,轉到後花廳敘話。

陳幸,字明遇,本籍蘇州府人,也在本籍任過縣丞,但後來與人官司糾葛不清,一怒之下,附籍常州府,便舉家遷到了這江陰縣中。其家也頗有薄產,為人較為正直慷慨,不是小家子人家。所以本來也不甚喜愛這調皮的新姑爺,但是因為看著他父親沈正名聲很好,與之相交也頗有年頭,這才父母之命將唯一的愛女嫁給了沈複。這還算好的,尤其是陳幸之子陳飆字鳳亭的,也就是剛剛那魁梧漢子,尤為不喜沈複,一為他在江陰縣調皮搗蛋的名聲已經是四鄰皆知,二為他文弱柔軟,甚至聽說有點傻氣,根本和好俠使氣的陳飆不是一路人,所以也常常白目以待。

沈複腦子中電光火石般地將這些記憶過了一遍,大概知道了現在的情況,心想難怪氣氛有點冷……眾人轉到花廳裏,日頭西下,已近黃昏,一幹仆人家丁丫鬟流水般伺候著,端的是讓沈複更加手足無措,緊張兮兮。

倒是嶽母很是開心,看到這好品相的女婿,心中早就評了優秀,笑道:“複兒,自此以後就是一家人了,可要經常過來走動走動啊,要是嬌生慣養的妘兒惹你不高興,你可要多擔待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