伴著蒼涼的號角聲,骨利幹匪徒們大步後退。隨即,在一麵猩紅色旗幟的指引下,快速向西,又掉頭向南。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白鹿穀的西北方,也迅速響起了號角聲。不是來自骨利幹匪徒的隊伍,而是來自山穀西口的瀚海唐軍。他們用號角聲,通知所有袍澤,有惡戰即將到來。
“好你個烏鴉嘴!”洛古特、阿不思和胡笳等人,迅速將頭轉向駱履元,小聲數落。隨即,又齊齊將目光轉向了薑蓉。
“阿茹,你留在這裏監視敵軍。胡笳,你下去調二十個人上來,跟你一道去駐守山路。”薑蓉想都不想,立刻開始排兵布陣,“其他人,跟我一起去山穀西口。今天必須先打掉骨利幹人的囂張氣焰,然後才能再考慮其他!”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又一串號角聲,吞沒了眾人的回應。
阿茹手持步弓輕輕俯身,胡笳以拳錘胸,轉身奔向扶梯。其他未被薑蓉點到名字的年青人們,則緊跟在了她身後,沿著木製扶梯走下山穀,然後小跑著奔向西側入口。
山穀內,幾乎所有人都行動了起來,無分男女老幼。
雖然大多數人,都沒聽說過骨利幹這個名詞。更沒跟後者打過任何交道。但是,車鼻可汗走一路殺一路的“輝煌戰績”,大夥卻早有耳聞。
骨利幹人與突厥人是同夥,肯定也與後者一樣野蠻凶殘。如果讓他們攻入山穀,所有人都難以幸免。與其跪地求饒之後被屈辱地殺死,大夥兒不如拿起兵器來,戰鬥到最後一息。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號角聲不斷,吹得人骨頭隱隱發疼。
一萬多人的隊伍,綿延出十裏開外。隊伍中央處,骨利幹大單於巴姆巴身穿一襲藍黑色的綢緞夾衣,騎在一匹九尺多高的“奧倫”背上,顧盼生風。
他先前為了躲避野火,丟棄了貂皮大氅。此刻穿得如此單薄,卻絲毫不覺得冷。連續兩次,拒絕了親兵們拿來的新貂裘,一邊策動坐騎加速趕路,一邊發號施令,將麾下的埃斤、伯克們,指揮得團團轉。
“大單於,真的要屠城麼?那樣做,咱們可就沒退路了?”鹿蠡王(小單於)伊爾別騎著一匹桃紅色快馬跟了上來,仰著頭,低聲提醒。
“不屠城,怎麼做才能讓其餘的部落害怕?又怎麼做,才能讓大唐的單於,知道咱們的強大?”骨利幹大單於巴姆巴低頭掃了鹿蠡王伊爾別一眼,冷笑著反問。
“可,可咱們的實力,終究遠不如大唐。而車鼻可汗,未必成得了氣候。”鹿蠡王伊爾別嚇得縮了縮脖子,硬著頭皮補充,“大單於,我聽使者說,大唐光長安城,就有七十多萬人。而像長安這樣的大城,大唐有不下十座!”
“那又怎麼樣?我又沒打算去攻打長安?”巴姆巴鬆鬆肩膀,滿臉不屑,“我隻是想取代小娃娃婆潤,做瀚海都護,替大唐統治漠北各部。隻要我掌握好分寸,大唐優先剿滅的目標,就永遠都是車鼻可汗,而不是我。”
“可大唐早晚能將車鼻可汗剿滅,那時……”鹿蠡王楞了楞,繼續苦口婆心地勸說。
“不用等到那時,大唐的兵馬隻要抵達金微山下,我立刻就請求招安。”出乎他的意料,此時此刻,巴姆巴的頭腦竟然非常清醒,給出的回答也有條不紊,“據我對大唐的了解,咱們現在表現得越是強大,越是凶猛,招安之時,大唐給出的待遇就越高。而如果老老實實繼續在小海那邊蹲著,就永遠不會讓大唐單於注意到咱們,地位和待遇,也永遠比不上婆潤這個小娃娃!”
“可我聽說,大唐皇帝非常在乎他的子民。”鹿蠡王仍舊無法安心,皺著眉頭補充。
“你想多了,那說的是中原人,不是漠北各部。”巴姆巴早有成竹在胸,冷笑搖頭,“回紇各部,能算他的子民麼?在大唐單於眼裏,咱們與回紇,又有什麼分別?你放心好了,隻要在車鼻可汗敗亡之前,咱們及時表示願意歸順,無論這會兒做過什麼,都可以一筆勾銷!”
“嗚嗚嗚,嗚嗚嗚,嗚嗚嗚————”號角聲在他身後吹響,如鬼哭,如狼嚎,將無盡的寒意和殺氣,肆意向周圍蔓延。
鉛雲低垂,一場倒春寒即將來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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