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叔父是石失畢?他人呢?”呼延柄顯然與光腿狼騎的叔父相識,立刻將頭轉向了他,沉聲詢問。
“戰,戰死了!”光腿兒狼騎布魯丁的眼前,瞬間閃過自家叔父裹著毯子逃命,卻被來自身後的火箭射死的慘烈畫麵,難過地低下了頭,“他帶著我們擋住了上百名敵軍,卻不小心中了冷箭。”
“你叔父是個豪傑!”呼延柄眉頭挑了挑,聲音迅速變得溫柔,“你今後肯定有機會給他報仇。”
“多謝伯克!”布魯丁抬手抹淚,趁機將額角處的冷汗也悄悄地擦了個幹幹淨淨。
“你能確定,襲擊前營的不是唐軍?”呼延柄見他模樣可憐,問話的語氣更加溫柔。
“是啊,你從哪裏判斷出來,襲擊你們的不是唐軍?”
“不是說,他們都帶著麵甲麼?”
……
在場的其他大箭、小箭,也紛紛開口,與其說是在詢問,不如說是在期盼。
“他們,他們的軍令,不是唐言。我聽到了,我聽到他們喊,不管別處,先去衝擊中軍!”布魯丁既然已經撒了謊,索性把心一橫,將謊言撒到底。
“嗯?”眾大箭,小箭們,如釋重負,悄悄吐氣。
呼延柄也覺得心髒輕鬆了不少,作為主將,卻不敢偏聽偏信,將目光轉向第三名潰兵,仔細求證,“你呢,你看到的敵軍,是回紇人,還是唐人?”
第三名潰兵是個葛邏祿仆從,聽到呼延柄的詢問,立刻趴在了地上,“回,回伯克的話,是,是天兵,是唐人!他們穿著,穿著大唐的鎧甲,拿著馬槊,策馬從鹿砦上躍到營地內,見人就殺!我,我聽到帶頭的將領,用唐言喊話!”
“唐言?你能聽出是唐言?”呼延柄的心髒一抽,質疑的話脫口而出,“他喊的是什麼?”
“我聽不懂,但是,肯定不是回紇話。”葛邏祿仆從不敢撒謊,磕了個頭,鼓起全身的勇氣,開始鸚鵡學舌,“他喊的是,他喊的是,跟上我,直搗中軍!”
後半句話,聽起來無比生硬。然而,卻刹那間,就讓呼延柄的心髒像灌了鉛一樣沉。
“胡言亂語,擾亂軍心,來人,把他們三個,全都給我拖出去,砍了!”毫不猶豫揮了下手臂,他命人將葛邏祿仆從拖出去滅口。
“饒命,伯克饒命——”三名潰兵嚇得趴在地上,苦苦哀求。卻被衝上來的親衛加起來,倒拖出了中軍帳外。
呼延柄對哀求聲充耳不聞,隻管皺著眉頭,在中軍帳內來回踱步。
如果淩晨時分襲擊前營的是大唐邊軍,恐怕圖南伯克,眼下已經身首異處了。接下來,作為左營的主將,呼延柄需要考慮的不是去不去救圖南伯克,而是怎樣做,才能避免自己的左營,成為大唐邊軍的下一個進攻目標。
“伯克,葛邏祿人被嚇破了膽子,他的話不可信!”
“也許有少量唐軍給回紇人幫忙,不會是一整支大唐邊軍!”
“圖南伯克那邊,一直沒有確切消息,可能已經戰死了。眼下,咱們需要盡快去跟羯盤陀設彙合。把圖南伯克遇害的消息告訴他!”
……
在場的眾大箭、小箭們,也心驚肉跳。紛紛湊到他身邊,低聲獻策。然而,無論事哪一條妙計,都沒有建議呼延柄帶領左營,主動前往白馬湖畔一探究竟。
“好了,不要說了,都閉嘴!你們的意思,我知道了!”呼延柄被吵得心煩意亂,啞著嗓子嗬斥。
大箭、小箭們未戰先怯,作為主將,他肯定不會再帶著左營主動去找那支襲擊了前營的兵馬作戰。無論對方到底是回紇人,還是大唐邊軍。
然而,接下來該怎麼辦,卻需要花費一些心思去考慮。
不能拔腿就走,讓羯盤陀設認為自己畏懼敵軍。也不能留在原地,給敵軍偷襲自己的機會!
還沒等他想出一個頭緒,中軍帳外,忽然傳來了一陣急促的馬蹄聲。緊跟著,一名斥候大箭,就匆匆忙忙地衝了進來,先朝著他行了禮,然後喘息著彙報,“報,伯克,葛邏祿特勤塔石立,帶著他手下的殘兵逃,逃到咱們這邊來了。還,還帶回了圖南伯克的屍體!”
“塔石立,他在哪?他麾下還有多少葛邏祿殘兵?”呼延柄大吃一驚,瞪圓了眼睛追問。
“已經,已經到了營門外。卑職沒讓他進來。隻讓他派人抬回了圖南伯克的屍體。他麾下,他麾下大概還有一千四五百人。”斥候大箭想都不想,繼續喘息著彙報。
“你做得對,的確不該讓他進營,特別是這種時候,他身邊很可能就混著敵軍的細作!”呼延柄稍作斟酌,嘉許地點頭。
然而,下一個瞬間,他的手卻按住了腰間刀柄,扯開嗓子高聲咆哮,“備戰!傳令,全軍備戰!通知守營門的將士,攔住葛邏祿人,攔住塔石立,敢硬闖營地者……”
“嗚嗚嗚,嗚嗚嗚……”龍吟般的號角聲,將他的命令攔腰切斷。緊跟著,地麵開始震動,馬蹄聲宛若山崩海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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