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子曰在故事裏說過,打仗之時,計毒莫過於絕糧和絕水。斷了水,人活不過四天。而斷了糧食,再強大的軍隊,三天之內也會喪失鬥誌,成為一群待宰羔羊。
先當年,李密帶著十萬瓦崗軍攻打洛陽,就是因為被王世充切斷了糧道,而一敗塗地。薑簡現在帶的是一支烏合之眾,更不敢讓大夥兒餓著肚子行軍。
大夥昨夜急於逃命,又沒顧得上從駝城內收集幹糧。今天上午擔心被追兵發現,也沒敢分派人手去打獵。此刻守著一條小溪,想要填飽肚子,捕魚就是最佳選擇。
老天爺今天心情顯然不錯,很快就又展示了他仁慈的一麵。在山澗的中段拐彎位置,竟然有一處四丈方圓的石潭。薑簡蹭到石潭邊向下望去,隻見上百條巴掌大的野魚,在清可見底的潭水中往來遊動。察覺到有人窺探,野魚們也不覺得害怕,甚至浮上水麵,歡快地吐起了泡泡。
這個時候,薑簡可是顧不上欣賞野魚戲水的身姿。跌跌撞撞返回大夥休息區域,拉起小胖子蕭術裏,室韋少年巴圖等人,就去抓魚。
隊伍中幾個少女聞訊,也強撐著趕過來幫忙。大夥將披在牲口身上的兩張草席扯開,重新編織成草網,踩著石頭,拉在石潭通往下遊山澗的出口。然後在岸邊撿起石塊,丟進石潭中驅趕野魚。很快,就拉上了第一網漁獲。
有了第一網,第二網和第三網,就更輕車熟路。大約一刻鍾之後,岸邊的石板上,就擺滿了野魚。
眾人丟掉已經被水泡壞了的草網,七手八腳,將魚清理幹淨,又找來幹草生了火,把魚烤熟。盡管缺油少鹽,仍舊吃了個不亦樂乎。
“要是昨夜離開駝城的時候,找到了那批弓箭就好了。”吃飽喝足,史笸籮躺在岩石的陰影下,拍著肚皮說道。“那樣的話,大夥就可以圍獵。我剛才看到了一大群黃羊,可惜沒等我靠近,它們就逃走了,我追都追不上。”
“知足吧,昨天晚上那麼亂,能逃出來,就是長生天保佑了。”阿茹的兄長大賀止骨年齡比他大,跟他混熟了,說話就不再瞻前顧後。
“可不是麼?”室韋少年巴圖很少吃魚,喉嚨卡了根魚刺,一邊努力吞咽溪水,一邊低聲附和。“昨夜駝城裏到處都是火頭,外邊還來了大批馬賊,再耽擱下去,咱們不被馬賊殺死,也得被火給燒死。”
“我隻是覺得可惜。”史笸籮撇撇嘴,懶得理睬這倆容易滿足的家夥。“咱們現在不缺食物和清水,如果手頭有足夠的弓箭。哪怕大食馬賊追上來,也可以憑險據守。此處距離白道川隻有一百多裏遠,那些大食馬賊再凶,也不敢在同一個地方停留太長時間。否則,一旦大唐邊軍聞訊趕至,他們那點兒人,根本擋不住對方一次衝鋒。”
這話,聽起來的確有些道理。止骨和巴圖兩個想了想,低聲歎氣。
如果大夥昨夜逃命的時候,能成功拿到珊珈所說的那批弓箭,非但可以結伴圍獵黃羊,還可以利用地形,重創追兵,逼著對方知難而退。
戰馬無法逆著山勢發起衝鋒,而六十張角弓,足以封死上山的道路。
大唐雖然在草原上駐紮兵馬,腳下這片草原,眼下卻屬於大唐的領土。那群假扮馬賊的大食斥候,根本沒有後續部隊,還深入了大唐境內不知道幾千裏遠。一旦被大唐邊軍發現,肯定會死無葬身之地。
事實證明,史笸籮是個不折不扣的烏鴉嘴。
他的話音剛落,輪班警戒任務的布魯恩,就從岩石上跳了下來,三步兩步直奔薑簡,“馬賊,馬賊的斥候追上來了。西南邊六百步左右,身邊還帶著獵犬。”
“該死的獵犬!早晚被人給烤了吃!”眾少年紛紛爬起來,一邊低聲詛咒,一邊趴在岩石後朝西南方張望。
獵犬鼻子靈敏,既然已經追到附近,大夥藏得再隱蔽,也會被它給找到。接下來,一場惡戰,已經不可避免。
借著中午的陽光,他們清楚地看到,有七八個騎著戰馬的斥候,在獵犬的指引下,正沿著溪畔逆流而上。
每個人渾身上下,都被黑布裹得嚴嚴實實。
“有兵器和弓箭的,全留下,其他人,拉著坐騎向山頂撤!”就在大夥驚慌失措之際,薑簡的聲音,又響了起來。“趁著馬賊主力沒到,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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