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需要你來管。”心中剛剛對史笸籮生出的一絲好感,瞬間消失殆盡,薑簡冷笑聳肩。
“像你這種蠢貨,沒有人指點,能在草原上活過十天,我跟你姓。”史笸籮氣不打一處來,咬牙切齒地說道。
“你剛說過,這個季節,草原上不缺水。而此地距離白道川不會超過兩百裏,我就是爬,十天之內也能爬回去。”薑簡根本不在乎他的威脅,冷笑著回應。
“你,你計算過回白道川的路程?”沒想到薑簡竟然跟自己不謀而合,史笸籮詫異地看了他一眼,皺著眉頭發問,“你先前不是拿蘇涼當好人麼,怎麼連每天走多遠的路都偷偷記了下來。”
“我隻是不喜歡把人往壞處想,又不是小孩子,走路不記路。”薑簡翻了翻眼皮,低聲給出答案。隨即,抓起餐刀,加速消滅盤子裏的羊肉。
無論作戰也好,趕路也罷,都需要足夠的體力。肚子空了,再厲害的英雄好漢,本事也得下降一大半兒。這是胡子曰在故事裏講過的江湖經驗,薑簡當時聽了隻是覺得有趣,沒想到有一天自己居然也用得上。
“你還吃,就不怕蘇涼命人在肉裏邊下了藥。”被他氣得鼻子冒煙,史笸籮拍著桌案提醒。
“毒死咱們,對他並沒好處。而如果肉裏邊有蒙汗藥的話,怕熱,烤肉的時候,藥性就散掉了。”薑簡看了他一眼,低聲解釋。“況且先前珊珈自己先吃了第一口,擺明了就是告訴你我,肉裏邊沒有下毒。”
“你從哪知道的,蒙汗藥怕熱的?”史笸籮本能地忽略了後半句話,皺著眉頭詢問。
“跟一位前輩學的,他年輕的時候是個大俠。”薑簡一邊吃肉,一邊含混地回應,“別囉嗦了,你也趕緊吃點兒。免得一會兒真的跟人動手,餓得提不起兵器。”
“嗯!”史笸籮答應一聲,也開始用刀子切肉。內心深處,卻愈發加強了將薑簡收歸自己所用的念頭。
在他看來,對方既然要混入商隊逃到塞外,想必是在中原犯了案子,有家難歸。而這種時候,自己拉對方一把,就是雪中送炭。
雪中送炭的情誼,最為寶貴。將來自己的父親車鼻可汗與李世民的後人爭奪江山,自己少不得要獨自執掌一路大軍。屆時,像薑簡這樣有本事,頭腦聰明,又不被大唐所容的豪傑,將是自己最得力的臂膀。
如是想著,他就開始在心裏頭盤算,該許下什麼好處,才能讓薑簡跟自己去突厥別部。還沒等想出個頭緒,帳篷門口處,卻已經傳來了珊珈夫人的聲音,“剛才妾身臨時有事,慢待兩位貴客了。還請兩位貴客多多擔待!”
“不妨事,不妨事。我們兄弟倆隻是臨時跟商隊搭伴,又不是什麼客人。哪能要求夫人您一直陪著。”史笸籮迅速坐直了身體,笑著以手撫胸。
“夫人您盡管去忙,我們兄弟倆自己照顧自己就好。”薑簡扭過頭,笑著向珊珈夫人致意。卻發現,後者手裏捧了一隻裝飾華麗的銅壺,身後,還跟上一名高鼻深目的商隊管事。
“總歸是妾身的錯。安排事情的時候,不是忘了這兒,就是忘了那兒。來,妾身親自把盞,向兩位貴客賠罪。”珊珈夫人笑著搖了搖頭,隨即,彎下腰,親手用銅壺替薑簡和史笸籮兩人把麵前的酒盞添滿。
“夫人您身後這位是?”史笸籮卻不肯端酒盞,先迅速向薑簡使了個眼色,然後抬起頭來詢問。
“這位是瑞詹管事,他擔心羊肉冷了,帶著幾個夥計過來,準備將羊肉端下去重新烤一下。”珊珈夫人想了想,柔聲回應。不經意間,穿著絲鞋的腳,卻踩上薑簡的腳背,腳趾悄悄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