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隔半年,伊萊海默終於回到法國,認識他的人都為他的變化感到驚訝,瘦削的男人更瘦了,穿著以前合身的襯衣都空蕩蕩的,晶瑩剔透的皮膚變黑變粗糙。讓人不禁以為他在殖民地受了多少罪。的確,有哪個富家子弟願意去那麼遠的地方冒險呢。海默的父親和總統對他的考驗太嚴苛了,不是每一個成為法官的人都必須走這一步的,隻不過伊萊海默被他們給予了厚望。
在與親人短暫的見過麵後,海默沒有第一時間把自己的調查結果稟告上級,而是私下先去找迪斐。
“真是稀客,”迪斐揚眉,態度不冷不熱。
海默環視一圈他闊氣卻沒有人氣的屋子,“你家的人越來越少了。”
“一些不必要的下人,我讓他們都走了。”
迪斐起身,親自去幫海默倒茶,他對海默無好感,貴族的禮教還是得做全,但是全程他都麵無表情,心思很重。
絲楠走後,迪斐陷入了低穀。他正麵臨仕途最重要的上升期,絲楠的離開無疑給了他沉重的打擊,他本是一個愛鑽牛角尖的人,一度無法從這個打擊裏走出來,因此他的行事作風變得更加喜怒無常,獨斷專橫,得罪了一些有資曆的同僚,他們開始排擠他。另一方麵,歐羅斯家族的老輩們希望迪斐以聯姻的方式鞏固家族權力,卻遭到迪斐冷處理,於是他又得罪了家族裏長輩。
再這樣下去,迪斐遲早要成為孤家寡人。
“你在殖民地見到她了?她還好嗎?”
“我還以為你不會問,”海默放下茶杯,抬頭看迪斐,想從他平靜的臉上找到半點對絲楠的恨意,迪斐代替普爾曼照顧懷孕的絲楠,用了心,盡了力,無微不至,到頭來,對方卻毫不留情的轉身離開。換做任何一個男人能咽的下這口氣嗎?何況迪斐還是那麼高傲的人,舊愛變仇人的例子太多了。可是他首先關心的還是絲楠的安危。
“她和普爾曼在一起。”
迪斐似乎並不意外普爾曼沒死,他自嘲的笑,“為了普爾曼千方百計從我身邊逃走,總算如了她的願,我真是多餘的人,既然結果是這樣,為什麼當初上帝要讓我和普爾曼同時認識她。”
海默沒有說話,他喜歡法律,就是因為法律條條框框,黑白分明,不會為任何人改變,看似公正實則無情。相比而言人的感情捉摸不定,變化多端,誰也不知道自己下一秒的情緒會變成什麼樣的,海默討厭這種無法掌控的感覺,所以他用冷靜和漠視掩飾自己,中規中矩的按照既定的路走,不會改變。回想過去,唯一幾次失態,卻都是因為一個人。
“既然回國了,你的調查一定有了結果,是嗎?”迪斐盯著海默問,兩個人的視線交彙,氣氛有一瞬間冷凝。
“我來找你就是為了這件事,”海默話才說了一半,迪斐突的站起來,走到客廳另一頭,用力拉開窗簾,陽光照進來,在他臉上投下深深的陰影。
“說吧。”
“潮退後,我們從峴港的海沿找到一些炮彈留下的痕跡,經過比對鑒定,炮是我們國家專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