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眾目睽睽之下,海默繞著棺材走了一圈,步子極慢,眼神裏若有所思。他說停,那幾個鏟土的高棉人就戰戰兢兢的一動也不敢不動。
不止是他們,人們都望著海默,等待著他下一步的指示,估計如果他要開棺驗屍,其他人都會照做的。
知道普爾曼同樣是白皮的越南人呢,看看這個,看看那個,猜測他們莫不是有過節?
奇怪的是,海默最後什麼也沒說,也沒做。他擺擺手,讓大家繼續,然後轉身上了後麵的馬車,在馬車開動那一刻,透過車窗,普爾曼與海默的目光有一瞬間的交錯,兩人的內心在這一刻都變得很微妙。
之後海默便回國了,帶著那兩位在殖民地犧牲的同事,幾乎是馬不停蹄往法國趕。
一切詭異的平靜下來,
普爾曼留在西貢,受兩方人指派領導。他很忙,有哪個地方發生人員暴動,他就要帶兵去鎮壓;法國人看中那塊地方,他要當向導領路。似乎對雙方都討好,又夾在中間,左右不是人,別人不領情,也不理解。
既然他答應了遲知,就努力維持這個平衡吧。
另一邊,絲楠暫時在拉格爾家住下,拉格爾趕緊讓人打掃清理絲楠之前的公寓,好讓絲楠住的更自在些。
在這個間隙,絲楠見了不少人,都是能引起殖民地經濟動蕩的頭頭老老們。她還見到了比雷埃和湯瑪斯夫婦,比雷埃激動的就差老淚縱橫了。絲楠昏迷的那麼詭異,湯瑪斯夫婦以為她活不成了,絲楠一出事,他們馬上帶著小米娜來西貢,想通知比雷埃去看看絲楠,兩人又有些不確定,特別是湯瑪斯夫人擔心刺激到自己年邁的父親,一直猶猶豫豫拖到最後才說。
當時比雷埃差點高血壓中風,過去他可把絲楠當成女兒,絲楠在他心中的地位連湯瑪斯夫人都比不上。這麼多年不見,好不容易絲楠回來了,怎麼能半路出事呢。
“你的事,我一定幫到底,”比雷埃對絲楠打包票,他已經知道絲楠的遭遇,也知道這陣子影響殖民地走勢的所謂阮先生是普爾曼。除了震驚,比雷埃的感慨更多,他這大半輩子追逐名利,不顧家人,遠渡重洋,對感情這東西看得很淡。
見到他不熟悉的女兒和外孫女,他的反應很平淡,活到這個年紀,很少有什麼能牽動他的心神。可是絲楠和普爾曼卻讓他動容了,絲楠小時候沒心沒肺,整天樂嗬嗬,好像什麼都不放在心上,可是當她認定了一個人,就真的是傾盡全力啊,雖然絲楠對清醒的過程支支吾吾,比雷埃心裏也有了底。普爾曼呢,更讓比雷埃刮目相看,這個男人不管到哪裏都能掀起軒然大波,讓人敬佩。
比雷埃承認,就算自己年輕個二十歲,也沒有普爾曼的勇氣,他很羨慕普爾曼,也想在自己人生的暮年也轟轟烈烈一次,所以他堅定的站在絲楠這一邊,義不容辭的幫助他們。
不過絲楠在十幾年前積攢下來的舊人緣不是每一個都還記得她,都把她當成一回事。
這時,比雷埃還說要給她引薦一個人,“他來這裏的時間比我們都短,但他有本事見人說人話,見鬼誰說鬼話,在殖民地混得很開,和利頓總督交情深,如果能讓他出麵,困難會少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