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陽的升起,人越來越多,更多的人注意到這個站在路中間的狼狽男人,他們繞過他,又忍不住回頭看他。
他需要做決定,需要明確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頂著炎熱往前走,汗水很快再次浸透了衣服,赤腳摩擦在尖銳的地麵上有些疼,這點痛苦他還是可以忍受的,他要去找駐紮在這裏的海軍中將。
殖民地官員和軍將的駐地很好找,都是單獨圈出來的一大片土地,另外建造出一棟棟別致的房屋,鳥語花香,一定日夜還有持槍的侍衛巡邏,與外麵相比是兩個世界。
然而,普爾曼還沒走近,就被三四個侍衛擋住,他們端著一張冷漠的臉,無情的說,“閑雜人等禁止靠近。”
“我找庫爾貝,”普爾曼說。
侍衛一聽,眼露蔑視,在這個等級森嚴的地方,人與人的交流都是有限製的,而普爾曼一來就要見他們的最高領導,不是癡人說夢話是什麼,“大人沒有時間浪費在你這種流浪漢身上。”
侍衛不僅侮辱普爾曼,作勢還要推他攆他走。
“你敢對我動手,”普爾曼一聲嗬斥,讓幾個人猶豫了,此刻邋遢的男人身上好像帶著一種不知名的威嚴,特別的是他看你的眼神,淩厲而有氣勢。讓侍衛們不禁想起他們的大領導,庫爾貝海軍中將。
上位者的氣場都是相近的,何況是貴族出身的普爾曼呢,骨子裏的血液注定了他的自信和氣魄,哪怕他到了如此窘迫的境界。
但很快,這幾個侍衛就從普爾曼給他們的錯覺中回過神來,“什麼東西,快滾遠點,否則我們就不客氣了,”一個侍衛抽出長槍,指著普爾曼。
普爾曼知道再產生爭執,他們真的會開槍,製度就是這樣,任何幹擾騷亂駐地的不明身份者,可以直接擊斃。
他不得不走遠了些,找了一個樹蔭坐下,庫爾貝總會出來的。雖然軍種不同,不過普爾曼與庫爾貝有過數次交流,兩人的關係還算不錯,所以他想耐心等待。
普爾曼並不知道,由於北越戰事將近,為接洽普爾曼等人,庫爾貝此時並不在峴港,早在半個月前,他便出發去西貢了。這一等,就大半天,也許上帝看他在巴黎呆了幾年,都快忘了印度支那的烈日是什麼樣的。所以讓他再嚐嚐被炙烤的滋味。
普爾曼身無分文,沒有吃飯,也再沒有喝過一口水,他是貴族卻不嬌貴,他覺得自己的毅力能夠支撐得起。顯然,他高估了自己的體力,低估了越南的炎熱。他的意識漸漸渙散,這時
一輛三輪馬車停在鐵門門口,從車上下來窈窕的背影,穿著無袖的茶色連衣裙,腰間係著皮帶,腳上綴著金絲的高跟鞋。她有一頭烏黑的頭發,頭上戴著一頂草色的軟氈帽,上麵圍著一條很寬的紅色飾帶。
“絲楠,”普爾曼喃喃的說,終於抵不住昏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