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蒂剛把絲楠的行李放在客廳,佛羅拉頤指氣使的聲音又出現了,“家裏沒多餘的房間,把閣樓整理出來給她住吧。”
佛羅拉說完,絲楠突然感覺到身後的異樣,她迅速的閃身,一個黑影失了平衡,撲倒在地毯上,摔得一咚。隨即絲楠的耳朵要被噪音炸聾了,先是嚎哭,接著男孩尖叫,“媽媽。”
佛羅拉急忙跑過來,推開擋路的絲楠,抱起男孩,“柯勒,我的柯勒,你哪裏傷到了?”
絲楠看這個意圖‘襲擊’她的男孩,和佛羅拉完全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他比佛羅拉更胖,四肢短肥,兩腮的肉是鬆散的。難怪他故意想推倒絲楠,卻自己站都站不穩,他人就是一個小陀螺嘛。
這便是絲楠八歲的表弟,柯勒霍爾斯圖。
佛羅拉沒有說絲楠重話,抱著死重死哭的孩子回房間了,走前對絲楠說,“屋裏的東西不要亂碰,不準隨便進其他人的房間。”
朱蒂帶著絲楠上最頂層的閣樓,閣樓裏堆滿了雜物,每樣東西上都沾了一層灰塵,玻璃窗也髒得看不到外麵的風景。
朱蒂都心裏過不去,“太太剛科勒少爺請了家庭教師,那老師得住在家裏,房間正好用完了。”
“沒關係,這間屋子挺好的,”絲楠環視一周真心的說,如果把這裏整理幹淨,絕對是一方寧靜的小天地。
朱蒂對絲楠的印象更好了,她沒想到瑪格麗特小姐的女兒如此奇特,她的外表算不上多漂亮,可她笑得時候好像能融化你的心似的。可貴的是她不驕不躁,不氣不惱,這份涵養實在少見。虧朱蒂之前的想法和佛羅拉一樣,在殖民地流浪的孤兒會是好的麼?她原以為會見到一個野孩子,就像街邊隨時等著偷竊別人錢包的孩子。
絲楠和朱蒂一起花了一下午的時間才把閣樓打掃幹淨,把不要的東西用布蓋起來,留下一張小床和小桌子對絲楠就足夠了。
弗羅拉的大女兒珍妮今年十八歲,已經中學畢業,留在家裏啃老無意出去工作,平時她都待在屋子裏不出門,恰好今天去城裏拜訪了裴尼詩莊園。藤恩爾縣城除了霍爾斯圖家族還有一個大戶人家,瓊斯蘭家族。幾百年前,兩個家族的祖宗是好友,他們一同在戰場立功,一同被國王封爵,一同遷到這裏,他們曾經的封地都是靠在一起的。裴尼詩莊園就屬於瓊斯蘭家族。
與逐漸衰敗的霍爾斯圖不同,瓊斯蘭家族日漸興旺卻越來越低調,近幾十年最出風頭的消息便是他們家族中有一支遷到巴黎,被另外賜封爵位。
念舊情,霍爾斯圖的子弟和瓊斯蘭家族偶爾還有聯係,絲楠的外祖父和瓊斯蘭現任家主關係很好。那座古宅和小山就是賣給了瓊斯蘭家族,而且最初米歇爾的信件正是寄到那裏,當時房子剛辦理完交接手續,誰去注意信箱,等瓊斯蘭家族的人發現都過了一年了,瓊斯蘭家族為表歉意,幫布洛克安排了所有去印度支那的事宜,所以才有了他口中的頭等艙待遇。
弗羅拉希望她的大女兒能嫁進瓊斯蘭家族,極力讓她多與那邊走動。傍晚,絲楠見到了珍妮。
“媽媽,我不想再去了,我坐在那兒像個傻子。幾位瓊斯蘭小姐都不願搭理我,好像她們高不可攀似的,,,”
珍妮低頭扯掉發頂的裝飾,再抬頭就看見客廳裏的陌生女孩,驚得手指被發卡的刺針紮到了,
“你是新來老師的女兒?”
“不是,我叫絲楠,應該算你的表妹。”
珍妮不說話了,眼睛卻使勁的瞅她,末了嘀咕一句,“瑪格麗特姑媽的女兒怎麼長成這樣。”
按現代的眼光,絲楠長得不差,問題是她的樣子和這個時代的審美觀格格不入,嬌美豐滿、皮膚嫩白是美女至少要具備的兩點,珍妮就符合標準。所以其他人看見絲楠又黑又瘦就不想再看別的,其實她的五官很完美。
“說了多少遍,忍一忍,嫁給瓊斯蘭的少爺,我們就不用再擠在這個破房子裏過苦兮兮的日子了。”
“媽媽,您難道不知道瓊斯蘭家的少爺們身邊圍繞了多少女孩,教區長的千金,大律師的女兒,地主的小姐,我拿什麼與他們爭。”
珍妮在裴尼詩莊園受了委屈,扔下帽子,咚咚的上了樓。
直到絲楠吃完飯,也沒見到珍妮下來。弗羅拉說,“去把碗洗了。”
絲楠愣了半秒才意識到弗羅拉是在跟她說話,她看見柯勒對她嘲笑的吐了吐舌頭。
“太太,我自己來就可以了,”朱蒂連忙說。
“我需要你擦地板,今天房子裏進了灰,我怕有髒東西。”
絲楠不傻,弗羅拉這句話明擺是針對她。她起身對弗羅拉說,“好的,我現在就去洗。”
“記住要洗幹淨,柯勒胃不好。”佛羅拉理所當然的發號施令。絲楠心裏笑,這個小胖子還胃不好?如果胃好了豈不是要成肥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