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沒有?米歇爾叔叔帶你到密列是讓你去玩的嗎?”柏娜比絲楠高半個頭,她俯視逼問她。
絲楠一把推開柏娜,富家小姐可抵不上絲楠的力氣,柏娜差點被絲楠推倒,“你有病吧,你以為我是什麼,米歇爾歐羅斯的保險箱嗎?有這個時間這個精力問我,還不如趕緊滾到柬埔寨去巴結他。”
柏娜呆愣的望著她,沒有人敢這樣對她說話。
這邊的動靜引起不遠處其他女學生的注意,有人伸長脖子張望,柏娜麵上過不去,狠狠剜絲楠一眼匆匆離開。
絲楠站在原地陷入沉思,手不由自主的隔著衣服捂住脖頸下方的小瓶子。為什麼她才發現,時間不知不覺過了這麼久,久到那位文追大人應該死了。
她並不知道這個時候,千裏之外的米歇爾正飽嚐報應的滋味。他正麵臨有史以來最大的危機。北方一堆爛攤子還未收拾妥當,重病拖了一年半的柬王居然去世了,二王子即刻登基上位,等消息傳到米歇爾這裏,新國王不僅已經坐穩王位,還派來一支軍隊,手持國王詔書和約瑟夫的手信,堂而皇之的進駐北洞裏薩。
“這邊是我散貨輪火神號,我還有兩艘海運貨輪在芽榮港,”比雷埃邊走邊向絲楠介紹。
這裏是在西貢眾多港口中的一個,停著殖民地最大的貨輪火神號。今天是周末,無事可做的絲楠找了個借口出門,原本想去湄公河邊吹吹風,結果在輪渡港碰到也要過岸的比雷埃。絲楠還是頭一回在賭場以外的地方見到這個禿頂的中年男人。他穿著不像以往那般隨意,一雙光亮的黑皮鞋,一頂平簷黑色帽子,是殖民地富商典型的打扮。
相比而言絲楠打扮就簡單得多,還是襯衣加長褲,頭上戴著一頂遮陽的草帽,腳踏著草拖鞋,像假小子,和那些正在碼頭上搬運貨物的工人很像。一路走來,許多比雷埃手下的工人都在看她。
“什麼是散貨輪?”
“自然是裝各種散貨,我這艘船一般運的都是棉花,糧食之類,”比雷埃笑著為絲楠解疑答惑,“不過這次情況有點特殊。”
絲楠看著一個個巨大的木箱子正在說話,一個男人迎著他們走過來,他對比雷埃說,
“這位小姐莫不是你的女兒?”
“哈哈,要是我有像她這樣的女兒,恐怕睡著都要笑醒了。”比雷埃的家人都在法國,絲楠聽他提過他有一兒一女,都比她大。
比雷埃一說,那男人自然對絲楠打量了她好幾眼。絲楠也在看他,一身黑正裝,也是商人麼?
大概絲楠的賭技頗得比雷埃的歡心,比雷埃主動給絲楠說起男人的身份,“他是達弗,柬埔寨總督最得力的副手。”
絲楠心中吃驚,嘴上恭敬的說,“達弗大人,您好。”
看比雷埃對絲楠的態度,達弗摸不透絲楠的身份,也笑著說,“你好。”
最基本的問好結束,後麵就沒絲楠什麼事了,比雷埃與達弗正經的談公事,卻沒回避絲楠。
“大人吩咐過絕對不能有磕碰,你手下的工人辦事不太小心點,我不放心,得親自監督。”
“他們幹慣了散貨,粗心大意是自然的,”比雷埃不以為意,“你們不肯說貨物到底是什麼東西,別到時候被發現是鴉片,我就玩完了。”
“放一百二十個心,如果是鴉片也不會走你這條線,我想這點道理你還是懂的,”達弗拍拍比雷埃的肩膀,“約瑟夫大人就是看在你和他的交情的份兒上才把如此艱巨的任務托付給你,事後的酬勞你也看到了。”
把對話全聽進去的絲楠突然很想知道那些木箱子裏裝得到底是什麼東西,約瑟夫總督經常出現在米歇爾咬牙切齒中,她見都沒見過,按米歇爾的意思,約瑟夫陰險狡詐不折手段,反正不是好人。可現在絲楠卻對米歇爾的話抱有懷疑的態度,她不能再聽信這個人的一麵之詞了。
“最快也得到後天才能出發,火神號運的可不隻你們貨,不裝滿我是不會發船的,賠本的買賣傻子才做。”
“好,後天就後天,等弄完我好回去報告大人。”
達弗離開,比雷埃對上絲楠好奇的眸子,“別看我,我也想知道他們到底運的是什麼東西。”
“打開一個箱子看看吧,”絲楠壞心的眨眨眼。
比雷埃笑著搖頭,“這樣做以後還有人願意找我運貨嗎?”比雷埃遠洋公司有今天的規模可不是因為小偷小摸。除去賭博的愛好,比雷埃其實是個非常正直的人,特別是公司做大之後,他就盡量與政府的人打好關係,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心裏頭非常清楚。
絲楠不強人所難,不過還是問比雷埃,“柬埔寨總督也兼職做生意?”
比雷埃想了想,“這我倒不知道,我隻聽說約瑟夫販賣土地,稅收的嚇人。要說最會做生意的總督肯定還是米歇爾,昨天發的一艘船就是專門為他運的貨,一堆橡膠的東西,還有成箱的煙,全是值錢的玩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