絲楠雙手不由自主在胸前握住,她仿佛像以前許多次那樣在電視機前觀看一場場驚心動魄的體育賽事,什麼千鈞一發,什麼動人心弦。她緊緊注視著他雙腳每跑過的地方,注視著他因為速度而充血變紅的臉。
“安全上壘,攻方得一分,”裁判吹哨,方才還寂靜的全場哄鬧起來。
“太棒了,完美的跑壘,”路易斯的隊友在台下歡呼道,為自己隊伍再贏一分而高興,可笑的是這些人前一秒還在責怪普爾曼草率魯莽沒有真本事。
本該得意非常的普爾曼卻奇怪的低調,他依舊低著頭走回擊球區,沒有看任何人。
隻有絲楠發現他額前和鬢角不尋常的亮光,以及他在輕輕抽搐的右手腕,盡管普爾曼刻意把襯衫袖子拉下,他的指節已經泛白了。他用這隻手撿起球棒,雙手握住再次做出迎擊的動作。
壯男板著臉活動活動筋骨,“走****運罷了。”他高高揚起球,所有人的心也被吊了起來,沒人再說,全部屏住呼吸。球脫手而出,絲楠仿佛聽見那擊破空氣茲茲的聲音。普爾曼毫不畏懼的雙手揮起球棒,用盡全身力氣把球重重打出。絲楠睜大了眼睛,她看清球每秒鍾的軌跡。那球居然直接躍出球場外野,直達最後麵的全壘擋牆。
觀眾席上,有男士激動的站起,吹起口哨來。
“全壘打,攻方四分。”
普爾曼望向球飛去的方向,筆直的身體久久不動,斜陽讓他的影子被拉得很長。忽的他笑了,無聲而輕輕的笑,他聽進路易斯在叫自己。循聲回首那一霎,連眼角都蘊含著的笑意,流轉的黛青色眼波不再陰沉而是少見的璀璨。
本跟在醫生身邊沒去看比賽的莫德森聽見這一陣接一陣的歡呼,忍不住轉過身,於是看見了少年臉上笑容,簡單又美好的刺眼。
“莫德森會長,他的腹腔可能有出血,我需要帶他到醫院做詳細檢查。”醫生小心措詞,生怕惹怒看起來已經生氣了的莫德森。
“去吧去吧,”莫德森直擺手,好像在說別煩他。
擔架上的男孩一直是清醒的,他看著醫生說,“讓我看完他最後一個球。”
第四個球,全場觀眾的積極性完全被普爾曼調動起來,他們不去想剛才這個少年的暴行,因為這本是場棒球比賽,本壘打連著全壘打,不是誰都能打出來的。如果以前都傳總督之子不學無術,隻會吃喝淫樂,那麼今天普爾曼大概讓自己的形象稍微改觀了些。
普爾曼的右手始終沒有鬆開球棒,緊緊的抓著,他怕球棒掉了,自己就拿不起來了。
壯男咬牙切齒,五指捏球幾乎要把球捏癟,好像手中的球就是普爾曼的替身。
普爾曼站定,背脊挺拔,抬手再次擺開架勢。每一位觀眾都目不轉睛,等待普爾曼再一次漂亮的擊球。
就在這最緊要的關頭,一隻棕黑的手突然握住少年白皙的手腕,
“別再逞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