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勇算是服軟,但沈丁的舅舅卻沒有消氣的預兆,他的心裏眼裏都是過去,劈頭蓋臉地說著那些塵封的往事。
沈丁的外婆和外公成家沒多久,他們的師父就得病去世了。兩個相依為命的人決心一輩子做燈彩報答她的養育和收留。他們因為做燈彩相識相知,也因為燈彩填飽肚子,在他兩的心中沒有什麼能大過燈彩。
這個想法他們也灌輸給了一雙兒女。
沈丁的舅舅是第一個孩子,還是兒子。盡管外公敬佩師父,也尊重外婆,可在他的觀念裏有本事的女人是萬裏挑一的,大部分的女人都是小情小愛,相夫教子的結局。
所以他更偏愛兒子,將所學與經驗傾數傳授,對女兒的要求就是能在家裏幫著做就好,女兒總要嫁人的,嫁人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別人家不讓做燈彩,那女兒就不能做。
所以外公的傳承希望都在兒子身上。
可兒子上了學對機械的興趣大過燈彩,他原先想著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沒想到兒子結了婚都向著媳婦,心裏想的都是賺錢。
就在這時他們遇到了沈勇。
沈勇是南京馬群人,以前的馬群還算是農村,那裏有大片的田地,沈勇從小是挑糞種菜的孩子,將菜挑到集市裏賣,換點錢生存。
後來他的父親先倒下,說是心髒疼,沒多久人就沒了。後來他的母親也倒下了,全身都不舒服,哪裏疼都說不清。
一年時間他失去雙親,田地被鄰居奪走,他失去了家,也失去了生存的保障。
那年南京飄著雪,他徒步從馬群走到夫子廟,他已經很多天沒吃東西了,夫子廟是整個南京城人最多的地方,他想著偷,想著搶,反正總能趁亂獲得點生機。
可他不敢。
他的父母教育他做人要本本分分,踏踏實實,有錢就多吃,沒錢就少吃,日子總能過下去。
他像個乞丐望著人們幸福的笑臉,他們的手上拿著暖光的花燈,沈勇的眼神就離不開那光。
他跟著光走,走到一處攤位前,他整個人的靈魂仿佛都進入其中。頭頂的黑暗正被這陣光消散著,一個荷花燈舉到他的麵前。
“你要買燈嗎?”
“多少錢?”沈勇哪還有錢,他下意識地問。
問他的少年也不會打,就這麼上下打量著沈勇,他回頭看了眼身後的父母,“送你了。”
沈勇接過荷花燈時聽見攤主對別人的回答,“三塊錢。”
一個荷花燈要這麼多錢?沈勇的眼前一片光亮,他走到少年麵前,“你是在這家做花燈的嗎?你們還招學徒嗎?”
少年就是沈丁的舅舅,攤主就是沈丁的外公和外婆。
那一天,沈勇成了這個家的一份子。
外公外婆以為遇到了過去的自己,他們把自己當成了曾經的師父。外公更是將沈勇當作半個兒子,在沈丁舅舅放棄燈彩後,外公幾乎將全部心力傾注於沈勇。
在外公臨死前,他還拉著沈勇的手,讓他一定要將秦淮燈彩傳承下去。
沈勇答應著。然後,沈勇放棄了燈彩。
“叛徒,當初我就不應該理他,有奶就是娘的東西。”
沈丁的舅舅越說越生氣,而一直站著的沈勇正朝他走來,似是作出重大決定的毅然。
。您提供大神夏荒燦的秦淮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