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勇開了幾遍車幫毛麗雲給老人送日用品,給護工囑咐照料的要領。朱瑩瑩在家裏幫著沈丁收拾起老人的房間,沈丁給她拿了雙拖鞋,她穿起著就像另一個人。
“我早就想過他會偷偷幫你們。”朱瑩瑩指的是宋阿姨的事情。
沈丁分得清,她雖然吃驚,但不會因為這點事就徹底原諒父親。
“還不是我媽找他的,這算什麼。”
沈丁覺得,父親要真的想幫忙,應該幫著做花燈,花燈做好了,母親也不會摔那一下,外婆說不定現在已經能下床走路。
“才不是呢,我覺得他很關注你們。”
“關注什麼?關注到我要去讀書問我讀完能找到什麼工作,關注到三十萬都拿不出來。”
朱瑩瑩這麼一說沈丁全想起來了,家裝店一樓大廳的水晶燈又在腦海裏閃爍,不能原諒。
“是真的拿不出來。”朱瑩瑩低頭道。
“行吧,反正我也畢業了有工作了,以後不會問他要錢。”
沈丁正將外婆的床單卷起,連著拆下的被套走向另一個頭的洗衣機。朱瑩瑩跟在她身後,穿著拖鞋走起路來更快,她伸手抓住沈丁的手臂,“你聽我說,是真的,你爸把錢都砸到花燈裏了。”
沈丁沒有再往前走,她沒懂朱瑩瑩說的是什麼意思。
“什麼叫砸在花燈裏。”
“你知道非遺體驗館嗎?”
“什麼東西?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是幹什麼的,你爸一年多前給個什麼工程投了錢,就叫這個名。”
沈丁還是不太信,“這個體驗館在哪?”
“還在規劃,說是要建在夫子廟,你爸那段時間還找了好幾個做花燈的,讓他們設計什麼花燈,說放進體驗館展覽,當時我還為這個跟他大吵一架。”
沈丁突然想起一些事來,一年多在沈丁和父親開口之前,父親曾找過母親和外婆,問她們能不能做什麼動物形狀的花燈,父親離開花燈十多年了,用外婆的話說就是沒安好心,外婆用竹子把父親打出門。
後來父親還來了兩次,都沒進去,在門口問母親,言辭懇切。沈丁回家時剛好碰見。
“家裏那麼多花燈我都做不完。”
“你先放放。”
“我怎麼放,不過年了?要做你說的這個燈那我們家明年吃什麼。”
“你這個做好了我給你錢,我買你的。”
父親怎麼說母親也沒同意,父親當時還拉著沈丁想讓沈丁去說好話。當時沈丁和母親外婆一條戰線,都覺得父親怕是遇到了什麼喜歡燈彩的客戶,想要收藏燈彩。
外婆說父親要求的花燈很難,當年外公還活著的時候做了四個月才做出來,當時外公高興得不得了,是睜眼閉眼都要看,幹活的時候還要放一邊看。可花了那麼長時間做這麼一個花燈,其他花燈就做得少了,最後為了吃飽飯,隻能將那盞燈彩賣掉。
“父親見過?”
“當然,他當時眼睛都亮了,說以後也要做出這麼好的花燈,你外公還覺得後繼有人,當他是半個兒子。”
沈丁記得外婆當時越說越生氣,外婆想到了自己。
“他要是當時教女兒多好,總想著兒子,老迂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