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荷花燈的每個花瓣都是吹出來的,每一個褶皺都是壓出來的,做一個荷花燈有六十二道工序。”
沈丁看著外國人臉上的興奮變成了珍惜,“剛才那個塑料球也應該拿著的。”
這是沈丁想要的結果,這也不是沈丁要的結果,她為什麼要幫荷花燈說話。
夫子廟每年被買走又扔掉壓扁的花燈不計其數,人們貪戀它瞬間的光輝,享受它賦予的節日祝福,它們被點燃把玩,然後被當成累贅,拋在腦後。
沈丁望著白人手裏的荷花燈,她快速的腳步放緩,泰晤士河邊草坪上舉辦的活動叫“南京周”,草坪上鋪滿了三百個荷花燈組成的“明城牆”,隻要喜歡就可以拿走。
荷花燈很輕,可每一盞燈都是手藝人的心血和專注。沈丁眼前浮現母親的側臉,她轉頭朝著泰晤士河走去。
陽光灑在河麵,寬廣長流,河邊是倫敦橋的歐式建築模樣,在荷花燈的簇擁下,沈丁恍惚將它和夫子廟的朱雀橋重疊,各有各的味道,隻是野草花變成了青綠草地。
待夜幕降臨,荷花燈亮起,她突然期待起這樣的光芒,那是屬於中國人的光,在光裏,她能看見童年,能看見她的根。
她想和外國人介紹荷花燈的,她不想這樣用心的工藝被他們當作輕飄飄的容易丟棄。
在草坪的另一邊有一排露天集市,也都是中國的元素,沈丁老遠看見了炸雞排。據說好多攤主也是南京來的,她走過去買了個雞排,要了梅子粉,那頭就聽見了一陣激烈地爭吵。
“我看你年紀也不大,你懂什麼?少胡說八道。”
“我是南京人,我怎麼不懂!”
“南京人怎麼了?我自貢的,南京人自貢人都是中國人。”
“你也知道你是中國人,你怎麼能在這裏賣這種東西。”
“我賣什麼了?那邊展覽,我這邊賣有什麼問題?我攤位合法合規有什麼問題?”
沈丁咬了口雞排,外酥裏嫩,沾著中國才有的梅子粉,酸甜在舌尖炸開,那瞬她差點流下淚來。
她朝著爭吵的地方看去,那是個賣荷花燈的攤位,攤位上亮著六個大字,“正宗秦淮燈彩”。攤主是個四十歲左右的男人,他一臉不屑地抱著胳膊。
在攤位麵前站著個穿著黑色衝鋒衣的高個青年,為什麼說是青年,因為他背影頭發很多,背的雙肩包還是潮牌,他正指著攤位上的荷花燈堅持。
在一片新奇與歡樂中,這樣的吵鬧格格不入,來往的人都忍不住看過來,有華人麵孔,也有歐洲白人。
“大家評評理,我的荷花燈哪裏有問題?”
攤位旁有正在看燈的,也有剛剛買了燈的,這荷花燈和展覽的荷花燈不同,它們更小,方便攜帶,攤主還給了塑料包裝。
比起草坪上的裝飾,很多人更願意來這裏買一個。
隻是哪裏有差別,他們分辨不出,這些玩意看起來都是荷花。
沈丁靠近時一眼就看出了問題,這荷花燈,一定不是秦淮燈彩的工藝。
。您提供大神夏荒燦的秦淮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