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二十一日,中德磋商會議在德國柏林市中心體育館召開第五場,會議已經到了非常關鍵的時刻,在僅剩下三場的定數下,這一場的任務又重又繁複。
徐小年覺得徐遊有先見之明,第五場如果隻要一個之前沒怎麼做長期培訓的翻譯接手的話是肯定不行的,於海本身緊張程度高漲,上下加起來緊張的時間,徐小年都多翻了好幾句了,她自己也是超負荷,不過好在配合上沒什麼問題。
徐小年把情況跟趙家臣說的時候,他的意思是從那些受輕傷的翻譯中再調出一些差不多已經沒事的人,徐小年也有這個意思,於是在迅速的集合下,也挑出了五個之前經過千錘百煉的翻譯。
徐遊這下輕鬆了許多,之後基本上不需要他出場,他們後來的這些翻譯,隻需要負責一些瑣事,基本上就可以應付過來了。
在第六場中間休息的時候,徐遊對徐小年和於海說道:“從這些原本的翻譯上,大家很明顯可以看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不管我們的資曆有多老,如果在翻譯之前沒有好好做準備的話,那就跟新人一樣,今天這場,我們出的是兩個新人,怎麼樣,他們的翻譯挺專業吧,兩個人的合作也很有默契,相對比咱們之前的翻譯啊,我覺得我隻能給自己打七十分。”
於海笑道:“徐翻譯,你太謙虛了,你第二場表現的那麼精彩,如果這樣還隻能打七十分,那我豈不是還不夠及格分?”
“你覺得呢?”
翻譯休息室的門被推開,徐小年轉身看,她竟然看到趙家臣站得筆直,就在迎風處,她有一瞬間的愣神。
“你怎麼來了?”她木木的問道。
“我培訓的人今天主場翻譯,我總該來看看我培訓的結果。”他雙手環胸,倚在門邊,這個動作非常自然,看上去很隨意。
“啊,趙主任,你身體怎麼樣了?”徐遊放下手裏的紙筆。
趙家臣一笑,“身體倍兒棒,吃嘛嘛香,好著呢。”
徐小年斜眼看他,“真的嗎?”
徐小年走到趙家臣身邊,伸手捏了捏他的胳膊,他果然顫抖了一下,徐小年揚起臉得意洋洋的看他,一副,讓你逞強,讓你耍帥的樣子。
兩人的這點小動作當然沒有逃得過徐遊的眼睛,他咳嗽了一聲,“趙主任,你怎麼親自來了?”
趙家臣笑了笑,“整天在醫院裏也挺悶的,還是不太放心,過來看看。”
這時,一位翻譯敲門進來,把下場要準備的資料拿了過來,一看趙家臣也在,先是張了張嘴,這才說道:“趙老師,你怎麼樣了?”
趙家臣苦笑,“你們怎麼翻來覆去就問這一個問題啊,我這不是挺好的,都能出來溜溜了。”
徐小年看了看時間,又拍了拍手,“行了行了,大家各就各位,都準備一下,下半場馬上就要開始了,別慌亂。”
於是大家各自又忙了起來。
徐小年把趙家臣帶在身邊,下半場會議開始的時候,她左手在桌子上握住趙家臣的右手,右手記錄著資料。
趙家臣不時在她身邊點一點徐小年沒有記錄正確的地方,剩下的兩個小時也過的不算太慢。
會議結束後,中方磋商代表各個愁眉不展,這也是難怪的,整場會議上,德國代表方咄咄逼人,把海關的出口稅率調的太高,之前爭取到的那些小惠小利就顯得不是那麼重要了。
事關國家利益,這是個嚴肅又嚴重的問題。
會後趙家臣帶她去吃晚飯,徐小年告別了幾個同事跟趙家臣走在德國的大街上。
“要不怎麼說翻譯這行難呢,我都出來好幾個月了。”難得聽到趙家臣的抱怨,徐小年覺得好笑,她緊緊握著趙家臣的手,一陣暖流從心底流過。
“你少轉移話題啊,不是不讓你出醫院的嗎,你怎麼不好好養養呢?”
“總是待在醫院裏也很悶的嘛,況且我就是來聽一聽現場的同傳,又不是做同傳,沒關係的,好著呢。”
徐小年沒辦法的苦笑,“你自己身體你要注意,人家說傷筋動骨一百天的,你才休養了多久?”
趙家臣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年年,我不放心啊,這次中德磋商會議畢竟是我負責的,發生了這些事情,雖然不是我能夠控製的,但是,我怎麼說也應該把剩下我能做好的事情做了是不是。”
徐小年是知道的,趙家臣還有一些話沒有說的出來,發生這樣的意外當然不是任何人想要看到的,他到底還是過意不去,這批年輕的翻譯,他一個一個的帶過,一個一個的做過培訓,正帶著他們準備為國家做點事情的時候,竟然出了這樣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