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半晌之後。
程昱才稍稍有些艱難的對曹昂說道:“府君,袁本初這是打算另立新君,推舉幽州牧劉虞為帝,徹底摒棄掉遠在長安的那位天子啊!”
“依屬下之見,此事理應回絕,必不能答應袁本初之謀算!”
曹昂輕輕點了點頭。
不用程昱說,他也不會答應。
自己手裏還掌握有劉辯呢,如果被袁紹幹成了這樁事情,那他手裏的王牌,不就成了一張廢牌嗎?
當初所設想的,奉天子以令不臣的戰略,也會因為劉辯失去作用,而演變成夢幻泡影,鏡花水月。
因此不僅僅是回絕此事那麼簡單。
還必須努力破壞這件事情。
……
其實根據曹昂所知道的消息,袁紹處心積慮,謀劃的另立新君之事,最終隻不過落得一個無疾而終的結局。
問題就出在幽州牧劉虞那兒。
劉伯安可是一位鐵忠臣。
翻遍現當今的大漢王朝,恐怕都找不出幾個,比他對朝廷更加忠誠的人。
這樣的人,怎麼可能同意袁紹,推舉他為皇帝的舉措呢?
更何況劉虞又不是傻子,你袁本初這麼做,擺明了是想把我握在手裏當傀儡,咱要是答應了,待遇難道還能比董卓手裏的劉協好上多少嗎?
當然。
即便曹昂知道此事多半會失敗。
他也不能啥都不做。
必須從中作梗。
以確保計劃如約走向失敗。
思及此處。
曹昂一邊將桌案上的帛書收起來,一邊輕笑著說道:“現今天子雖遠在長安,但他依舊是先皇血脈。”
“除非是弘農王複生,否則其他任何劉姓宗室之人,想要取代他的天子之位,都會為天下人所詬病。”
“我若依附於袁本初之尾,恐怕利處不見幾分,卻要平白無故惹來罵名,此事我誠不為也!”
表明了一番自己的態度後。
曹昂接著反問道:“隻是袁本初為我兗州之近鄰,我即便不同意此事,也不能以嚴詞回絕,否則難免使我兩家之間的關係僵惡,不知仲德可有良策?”
……
見曹昂能幹淨利落的表態。
程昱心中不由的鬆了一口氣。
他就怕剛拜的領導,被袁紹這三言兩語給整迷糊了,盲目答應了此事,那可真就麻煩大了。
好在府君果真是個拎得清的。
至於說不想和袁紹鬧僵。
程昱倒是很能理解。
袁紹畢竟擁有天下頂尖的家世背景,手底下還兵精糧足,人多勢眾。
如果不是有大過天的矛盾,那最好不要與之鬧的難解難分。
保持一個既不遵從,也不反對他的中立態度,這樣是利益最大化的。
麵對曹昂給出來的問題。
程昱在略微思索了片刻後,很快就給出了相應的解決辦法。
“誠如將軍所言,若是直言答應,必會惹來天下人口舌非議,您乃是漢室忠臣,又豈能行如此不道之事呢?”
“但直言拒絕的話,同樣有所不妥,所以屬下建議您不妨拖延此事,暫且將回信壓在手中不發。”
“畢竟府君您日理萬機,政務繁忙,一時間抽不出空子來做回應,也是合情合理的。”
說到這裏。
程昱稍微頓了頓。
接著壓低了嗓音,用略帶一絲陰狠的語氣,沉聲言道。
“再說南皮縣和濮陽縣相隔千裏,一路上更是接連跨過數郡,山賊盜匪橫行,信使往來的路上碰到些變故,以至於咱們寄回去的信件遺失了,這也並非不可能之事啊!”
……
程昱毫無顧忌的展示著,他那稍顯陰狠的手段。
而曹昂在聽聞此語後。
眸光閃爍了一陣。
接著略帶笑意的明悟道:“仲德之意,是打算拖延時間,一直拖到袁紹立劉虞為帝,這件事情出現明朗的變化,我們再姍姍表態?”
程昱微微欠了欠身子。
語意欣然的說道:“府君明見!”
“如果袁紹成功另立劉虞為帝,彼時您因為信件遺失,並非出頭之輩,那天下人的責罵和您有什麼關係呢?”
“相反,倘若袁紹失敗了,那會兒他應該正頭疼著,府君您隻需稍稍辯解一番,他還能有心思找我們的麻煩?”
曹昂微微頷首。
右手在桌案上輕輕的敲打著,發出一陣極富有韻律的“篤篤”聲。
如此沉思了半晌後。
曹昂豁然間大手一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