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 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未見有如此厚顏(2 / 3)

……

在聽見邊讓的辯解之後。

曹昂再一次哈哈大笑起來。

表現的張狂無比。

“唰!”

笑聲過後,曹昂猛的轉頭。

雙目炯炯有神的盯著邊讓。

“這便是你的無德之處!”

大聲厲喝之下。

曹昂當即怒罵道:“所謂儒者,有君子之儒和小人之儒,君子之儒,忠君愛國,守正斥邪,既能恩澤於當時,又能流芳於後世。”

“而小人之儒則不同,專攻筆墨文章,隻會雕蟲小技,可謂青春作賦,皓首窮經,筆下雖有千言,而胸中實無一策,此等小人之儒,便是日賦萬言,又有何可取之處?”

曹昂言語如刀,文字似劍。

一字一句之間,仿佛有無盡的鋒芒,將邊讓割的鮮血淋漓。

一邊說。

曹昂還一邊向前邁步逼近。

而邊讓則被他說的麵色紫如豬肝,懦懦而不敢言,隻能一步一步的往後退,直到“咚”的一聲撞到了柱子上。

往後再無退路!

而見其如此畏畏縮縮的模樣。

曹昂更是不屑的勾了勾嘴角。

繼續言辭怒罵道:“不能興邦,不能治國,所學所用,皆無益於匡扶社稷,隻會尋章摘句,埋首於筆硯之間,數黃論黑,舞文弄墨。”

“如此腐儒,尚不知羞恥二字作何寫法,反倒沾沾自喜,自以為於國有用,豈非無德之輩乎?!”

一番君子和小人之儒的高論。

仿佛從九幽陰司吹來的寒風一般。

使得邊讓瑟瑟發抖。

隻覺毛骨悚然,心下冰涼一片。

此刻在他眼中。

曹昂就仿佛一隻披著人皮的惡鬼,徒手將他身上的瘡疤撕得鮮血淋漓,一塊一塊地翻在外麵。

實在恐怖至極!

……

“你……你!”

邊讓靠在柱子上。

用手指著曹昂,足有片刻之久,卻依舊難以說出一言。

另一隻手則撫在胸腔位置,整個人麵上的表情有些難看,五官好似擠到一起去了,充滿了猙獰之感。

“呼哧……呼哧!”

邊讓喘著粗氣。

仿佛被曹昂方才那番言語,給罵的心髒病發了,顯得很是激動。

然而曹昂覺得不夠。

麵對這個老家夥如此姿態。

他依舊麵不改色的向前兩步,徹底的把邊讓逼靠在了柱子上。

隨後一字一句,言辭鋒利的說道。

“似爾如此無德無能之輩,更是無禮在先,侮辱我家曾祖,實在心胸狹隘,粗鄙淺陋。”

“皓首匹夫,蒼髯老賊,我從未見過有如此麵目醜陋,厚顏無恥之徒!”

“此輩不足以語,請勿複言!”

說罷。

曹昂還真就揮手走到一旁。

連看都不再看邊讓一眼,似乎真就不打算再和他說哪怕一個字。

蓋棺定論。

猶如泰山崩塌,東海傾倒,惶惶如山河之勢,朝著邊讓洶湧而去。

頓時使得本就已經感到心髒絞痛的老家夥,直接一股甜腥味湧上喉頭。

“噗嗤!”

滿嘴鮮血噴湧而出。

直接將身前的一片地磚給染紅了。

……

“文禮,文禮!”

張邈趕忙衝了上去,伸手將正萎頓於地的邊讓給扶了起來。

邊讓艱難的睜開眼睛。

隨後動了動手指,聲音中充滿虛弱的說道:“走!孟卓,讓人送我走!”

其實噴這一口老血。

不見得就是半死不活。

更多的是因為邊讓,實在沒臉繼續呆下去了,顏麵都丟幹淨了。

隻能佯裝吐血昏迷。

曹昂那如連珠箭一般的言語攻勢。

直接將他的層層盔甲給擊穿,在他心上戳了一個又一個的血洞,仿佛用尖銳的匕首,剜開了一個又一個的瘡疤。

無德,無能,小人之儒,心胸狹隘,粗鄙淺陋,厚顏無恥。

這裏麵每一個詞彙。

都像是一座泰山,壓在了他的頭頂,使得他喘不過氣來。

他不知道周圍眾人,看向他的目光是怎樣的,想來應該是充滿了鄙夷和嘲弄吧,邊讓根本就不敢睜眼去看。

但無論如何。

他知道一點。

自己的名聲今天算是徹底毀掉了!

隻要這件事情流傳出去,別說他還算不上頂級的天下名士,哪怕就是和那少數的幾位一個級別,也根本扛不住!

更何況還有這麼多人旁觀,曹昂又擺事實講道理,說的頭頭是道。

而他從頭到尾,就沒能拿出一句像樣的話反駁,被曹昂一路逼到了牆角,

這落在他人眼裏。

就是自己對於曹昂的指責全盤接受,無力反駁。

完了,一切都完了!

邊讓眼下隻想趕緊逃離這個地方,逃離眾人那如刀似劍一般的目光。

回到一個陰暗的場所,把自己關起來,把耳朵塞緊,把眼睛閉上,隻做不知道外界如何傳揚自己的名聲。

……

“小心些,別磕著了,趕緊抬回驛館去,請個醫師過來看一下!”

張邈對幾名下人吩咐一番後。

目視著邊讓被抬了出去。

而躺在架子上的邊文禮,雙目緊緊的閉著,連眼睛縫都不敢睜開。

隻是在路過曹昂身側時。

他似乎心有所感。

心中突然升騰起了一陣濃烈的悔意,抓心撓肺,令他痛苦萬分。

自己究竟是何苦,今日來招惹這曹家父子,大家往日無冤,近日無仇。

就隻因為自己妒忌心作祟,卻平白無故把大好名聲,全部一朝葬送。

悲哀啊!

往後大家提到他邊文禮時,恐怕隻會不屑的說上一句“無恥小人”吧。

對於邊讓心中所想。

曹昂毫不知情。

當然。

即便他知道了,也會不屑一顧。

現在知道後悔,那當初幹什麼去了,不過是自己作死罷了。

這也不是對那些行為的後悔。

而是對聲名喪盡的恐懼。

像這樣的人,不招惹自己便罷,一旦和自己作對,那就要一棍子全部打死,以狂風暴雨式的攻擊,將所有企圖對曹家不利的險惡分子,通通除掉!

對待敵人,豈能手下留情?

……

等到送走了邊讓之後。

場上頓時為之一靜。

張邈看著邊讓遠去的背影,回過頭來又望向曹昂。

麵色有些複雜的說道:“子脩,今日之事……”

言語間有些猶豫。

而曹昂則毫不客氣的搶白道:“此人辱我先祖,更是辱我父親,我未曾當庭拔劍將之斬殺,已經是看在叔父您的麵子上,否則他早已身首異處!”

“您與我父親乃是知交好友,您今日將此人帶來,說出這般無禮之言,這難道就是朋友之道的處事方法嗎?”

張邈頓時麵色慚愧。

雖然今天這場事情的主要責任,要由邊讓來背,但曹昂此刻把罪責的一部分歸到他身上,張邈也是完全承認的。

在邊讓指著曹操罵的時候。

他作為朋友沒站出來製止。

事後又如此言語猶豫。

已經算是違背朋友之道了。

故而下一秒。

張邈轉身對曹操拱手,並躬身行了個大禮,彎腰一拜到底。

“孟德,今日之事,乃我之過,在下是在心中慚愧。”

“且容我將邊文禮之事處置妥當,再來你府上,負荊請罪!”

……

曹操其實不怪張邈。

他知道自己這朋友的性格。

就是個牛鬼蛇神,各條道上都結交的任俠之輩,有時候他自己也分不清楚哪個人好,哪個人壞。

因此在張邈致歉過後。

曹操大度的擺了擺手。

“孟卓言重了,此事非你之過,倒是小兒孟浪,有何冒犯你之處,還望多多包涵!”

打了兩句圓場之後。

曹操對曹昂招了招手。

待兒子來到身旁後,曹操先是拍了拍他的肩膀,臉上露出欣慰之色。

接著聲音滿懷感慨的說道:“昂兒,我們走吧!”

隨著父子二人的步伐行進。

左右眾賓客當即讓開了一條路。

無論是山陽太守袁遺,還是各地的大小世家,在場所有人都以敬佩,且畏懼的目光看著這爺倆。

尤其是亦步亦趨,跟在曹操身後的曹昂,更是吸引了眾人的視線。

好一個淩厲的少年郎!

……

待父子二人離去之後。

餘下眾人倒也沒有了交際的興致,互相打了聲招呼之後,彼此便三兩成團的離開了廳堂。

隻是在離去之時。

還能聽到大家口中的小聲議論。

“這邊文禮也是自討苦吃,招惹誰不好,偏偏要招惹曹府君父子。”

“也是他自己漏洞百出,我看曹將軍說的一點不差,無能又無德,不知是如何攀上名士這個稱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