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告訴我,清醒夢有很多境界,還分級,級別越高越難,練這個還挺麻煩呢。不過入門簡單,從做噩夢開始,應付寫小說足夠了。
“做夢對寫小說有用?”我持懷疑態度。
老周說:“你試試不就知道了。夢裏找靈感,然後記錄下來改編成小說。如今國內懸疑小說都內卷到了什麼程度,一個題材寫到爛大街。急缺新鮮的角度和創意,你要能填補個空白,開宗立派都不在話下。”
他繼續循循善誘:“現實生活裏就那麼些素材,你要向內求,寫點不一樣的東西出來。做夢就能提供獨一無二純個人化的體驗。”
這句話打動我了,還有一個關鍵原因,失蹤案裏也出現了“清醒夢”的字樣。
老周詳細講述了一個清醒夢的入門法門,如何做噩夢。據說百分百有效。
第一條,要在床頭擺上有特殊氣味的東西。
我在屋裏轉了一圈,要說特殊氣味,隻有陽台養的那盆花了。花是上個月我閑著沒事在市場買的,不知什麼品種,看到開花很漂亮就買了,誰知道放進房間散發出一股怪味兒,形容不上來。像誰喝多了吐的,又像是下水道的汙水溝。
後來扔到陽台,聞不見心不煩。要說特殊氣味也就它了。
第二條規則是睡覺的時候,手要求緊緊壓住左胸上,心髒的部位。
我怕睡了之後手會亂動,索性穿了件帶扣子的睡衣,手插進胸口部位,牢牢用扣子固定住。
一切準備妥當,關了燈靜靜躺著,等睡意上頭。覺得這一切很荒謬,近乎扯淡。
行吧,不就是睡覺嗎,平時也是睡,試試也沒什麼關係。
黑暗中困意襲來,聞著古怪的味道,胸口又悶又難受,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是第二天早上六點了。我靠在床頭滿頭冷汗,心髒嘣嘣跳,顫抖著手拿起根煙,打火機幾次都點不著。
昨天夜裏,我做了一個有記憶以來最恐怖的夢。
這個夢買一贈一,還附贈了鬼壓床。
整個夢境清晰無比,醒後回味,每個細節和感覺都栩栩如生,像是真實發生過。
夢見自己出現在一個爛泥塘的邊上,周圍枯草蘆葦,遠處是黃昏。瞅這個環境,似乎是一座某個不知名的村莊。
我動不了,趴在爛泥塘的泥水地裏,聞著臭泥巴的怪味,渾身這個膩歪勁兒甭提了。
爛泥塘裏鼓起一連串氣泡,像是水在燒開,有什麼東西要冒出來。
我當時嚇傻了,強烈的不祥之兆壓在心頭。想爬走,卻怎麼都動不了。
這時,一個渾身是爛泥的不可名狀之物,從泥塘深處用緩慢的速度鑽出來。
我大聲喊著,發不出任何聲音,四肢像是打斷了,動也動不了。
腦袋無法轉動,眼睛的角度看不清那東西全貌。它從泥塘裏出來,不知是走還是爬,動作極是怪異,像是大型的僵硬木偶。
那東西壓在我的身上,渾身的爛泥粘在衣服上,吧嗒吧嗒往下淌,感覺無比清晰。我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想動也沒法動,苦不堪言,不如死了算了。
我看不到它,但能感覺到好像是個女人,而且是像豬一樣的肥婆,渾身爛泥,呼哧直喘。
下一刻,我醒了。
從床上坐起來滿頭冷汗,摸摸心髒嘣嘣亂跳。好半天才緩出這口氣。走出臥室,兩條腿在打顫。在衛生間洗了把臉,漸漸鎮定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