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敢問路在何方(1 / 2)

稿紙上是遒勁有力的鋼筆字,一瞧就是有書寫功底兒。

楊傑同誌您好:

我叫黃鍾,是一名音樂愛好者,從報紙上看到西遊記劇組征集歌曲的消息,冒昧給您寫信,並且錄製了樣帶。

磁帶的A麵是我為西遊記創作的片尾曲,B麵是為紅樓夢創作的主題曲枉凝眉,請代為轉交紅樓劇組。

此致敬禮。

哦,原來是這樣。

楊導連忙把磁帶掉了個個,沙沙聲之後,依舊是二胡伴奏,看來確實條件挺簡陋的。

不過聽著這次的前奏,楊導立刻眼睛一亮:雄壯有力,還帶著幾許滄桑,有點意思。

隨後響起一個洪亮幹淨的男聲:“你挑著擔,我牽著馬,迎來日出,送走晚霞……”

短短四句,十六個字,瞬間就把楊導的心牢牢抓住。

她忍不住抓緊拳頭,心裏一聲呐喊:好,就是這個感覺!

“踏平坎坷成大道,鬥罷艱險又出發,又出發,啦啦啦……”

楊導的拳頭越攥越緊,呼吸都變得急促起來,眼前仿佛出現了師徒四人曆經九九八十一難的畫麵,雖然一路艱險,但是又都被踏在腳下。

“一番番春秋冬夏,一場場酸甜苦辣,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

伴著蒼涼高亢的曲調,楊導就感覺一團熱火在胸中熊熊燃燒,不吐不快,她使勁揮舞一下拳頭,大聲喊道:

“好,太好了,這就是我要的歌曲!”

屋門一開,劇組裏麵的劇務李成儒推門探頭問道:“哎呦喂,楊導,啥事兒這麼激動?”

“小李,你快來聽聽,咱們要的曲子找到啦,那什麼,你立刻寫信,把這首歌曲的作者招來,不,我親自寫,無論如何也要請來!”

楊導一臉激動地說道,恨不得把這首歌立刻分享給劇組每一個人。

有這麼好嗎?

李成儒心裏有點懷疑。

楊導則懷著激動的心,用顫抖的手把磁帶倒回去,又重新聽了一遍。

“不行啦不行啦,我身上這汗毛都豎起來啦!”

一旁的李成儒使勁搓著手,他簡直不知道怎麼來形容這首歌,最後琢磨了半天,終於憋出來四個字:“天作地和啊!”

楊導臉上也露出久違的笑容,抖了抖信紙:“創作者叫黃鍾,一聽這名字,再看看這字跡,就是成熟穩重的老藝術家,胸中沒有丘壑,怎麼能創作出這麼好的詞曲?”

“敢問路在何方,路在腳下,好,真好,叫我不由得想起了老人家的那句詩詞,敢教日月換新天,帶著那股子豪氣!”

李成儒則砸了一下拳頭附和道:“高,實在是高!楊導,民間有高人啊!”

“對了,小李,你去把紅樓那邊的王導請過來。”楊導說這話的時候,都有點憋不住臉上的笑意。

……

石嘴溝子村,老趙喝美了,也唱美了,躺在炕上呼呼大睡。

黃鍾也領著閨女,回到西屋,這就是他們的家。

比東屋老趙家還要簡陋,就是兩個裝衣屋的小櫃兒,結婚的時候,老丈人那邊不大樂意,沒有陪嫁,而他這邊也沒錢置辦。

屋子裏最多的就是各種書籍,大多與音樂有關,有些是下鄉的時候帶來的,有些是後來搜集的。

炕桌上散落著一遝白紙,上麵寫著簡譜,也有五線譜,下麵還記錄著英文歌詞,不過目前國內還不怎麼流行這些小蝌蚪。

三個月前,黃鍾從報紙上看到了西遊劇組收集樂曲的新聞短訊。

他現在也想通了,或許在這個世界,並沒有那位一個人承包了西遊音樂創作的許大神吧?

這對自己來說,或許這是改變眼下命運的機會,所以必須牢牢抓住。

就是條件有點不大允許,最後還是通過老趙的關係,去他所在的劇團,借用錄音機,錄製了一盤磁帶。

因為囊中羞澀,所以為了省錢,兩首歌都錄到一本裏麵。

錄製的時候,老趙也跟著瞎摻和,結果就成了這個樣子。

將小丫頭拾掇著睡下後,黃鍾繼續坐在桌前,頭頂一個25瓦的燈泡,昏黃的燈光下,一個個蝌蚪般的音符,在他的筆尖下變得生動活潑起來,仿佛擁有新的生命。

……

首都,新建的大觀園內,導演王福林完成了一天的拍攝任務,感覺渾身跟散架一般。

紅樓這部戲籌備拍攝已經好幾年,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王導和全體演職員付出太多。

尤其是絕大多數演員,進組的時候,大都是一張白紙。

王導要的就是白紙,白紙上麵好做文章嘛。

事實證明他的想法是對的,這些演員都極為貼近原著,或者說,都在漸漸變成飾演人物的樣子。

以至於王導都有點隱隱擔心,擔心這些孩子變成劇中人,一輩子走不出來,一入紅樓終身夢,那就真的悲劇了。

可是也有不順心的地方,就是編曲方麵,雖然邀請了幾位名家,可是出來的樣品,卻一直不能叫王導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