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玉笙醒來,回想起昨夜,幾乎不敢相信。幸好,他已經不在。
整整一夜,他對他肆意擺弄,而他卻~~毫不反抗,而且,根本不想要反抗!
他這是怎麼了,便如著魔一般!隻記得最後那一刻,當他萬念俱灰,終於無助地伸手,抱住他的那一刻,隻覺得他是這風雨飄搖的世界上,唯一靠得住的東西。
忽然想起七王爺說過的話。他說,傻孩子,皇上喜歡你。
是的是的,七王爺沒有說錯。他若不是喜歡他,怎會給他這樣的夜晚。
想想是多麼不可思議的事情啊。祁烈那樣的人,冷酷至此淩厲至此,竟然也會忍不住對一個人動心,會為之沉醉為之瘋狂。而這個人,竟然就是自己!
玉笙想著想著,忍不住將全身埋進被子裏,偷偷地笑了起來。
是的是的,他現在明白了,其實他早該明白。他沒有想到,不過是因為特別難以置信而已。他在戰場上遇見他,他把他帶進皇宮;他自殺,他不讓他死,他行刺,他沒有追究~~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那麼以後,以後呢?他一定會對自己很好吧,自己求他什麼,隻要開口他就一定會答應,因為他喜歡呀。
至於現在,現在~~玉笙想著想著,不覺紅了臉。今晚,不用說他一定還會來,一定還會~~
整整一天,他胡思亂想,到近夜時簡直坐立不安了,時時屏住呼吸聽走廊上是否傳來了腳步聲。恍惚間腦中忽然閃過一絲荒謬至極的錯覺,就好像——等待晚歸的夫君一般。
然而祁烈沒有來。
一連三天,他都沒有來。
便是在之前,這也是少有的。更不用說,在經曆了那樣難忘的夜晚之後。
到第三天的晚上,玉笙已經從焦灼轉為紛亂了,腦子裏也多了些奇奇怪怪的念頭,想他是不是病了,而且病得很急很嚴重,突然之間就臥床不起了?不然就是傷了,啊對了,上次打仗他是受過傷的,難道是舊傷發作了?受傷~~玉笙猛然一驚,莫非、莫非他又遇上了行刺?!莫非、莫非~~
說不定他已經死了。
玉笙一驚之下,忽然跑出門去,站在院中,茫然四顧。幾個太監宮女立在廊下,和往常一樣做著自己該做的事。初夏的涼風吹過,院中的花兒沐浴著月光,若無其事地在夜風中搖曳。他回頭,殿前是他親手為他題下的字,漱玉閣。
月色自明,百花自開,一切都如同往常一樣,沒有人知道他已經死了。
世界如此安靜。玉笙心裏忽然一陣恐慌。為什麼,沒有誰注意到~~他死了?
他就那樣站在夏夜花香彌漫的月光中,忽然感到了,孤獨。
這時,院角的紫藤花架下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怎麼,這麼快就失寵了?”
玉笙抬眼望去,見辰隱坐在石桌旁遠遠打量著他,懶懶地說:“也對。宮裏漂亮的人那麼多,何況,我並不覺得你長得有多好看。”
玉笙隻覺心中一腔惱恨,都發泄出來,衝他喊道:“我長得好不好看有什麼相幹?!他~~”他突然頓住,早已忘了自己要說什麼。還說什麼呢?說不定,那個人已經死了。
就在這時,傳報的聲音忽然一聲聲響起:
“皇上駕到!”
“皇上駕到!”
“皇上駕到!”
他來了。
玉笙心中一酸,幾乎立刻便要落下淚來。
是的,他沒事。
他一麵想著,一麵朝屋裏走去,走進房間深深吸了一口氣,平息情緒。直到聽見祁烈的腳步聲,聽見他走進房間,聽見他叫:“玉笙?”他才轉過身來,輕聲應道:“皇上。”
這個時候,他確定自己已經平靜,十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