梧桐林之中,鳳凰半坐在一池明鏡般的溪水旁,微微垂著眸子,折疊把玩這手中的一片梧桐葉,很是出神的摸樣。她此刻正是女子模樣,烏黑的長發未挽,鬆鬆的落在鮮紅色的羅裙之上,麵上卻不如那日般的蒼白了,隱隱有了幾分血色,顯得愈發的嬌豔。
許是她想的太過入神,連不知何時水中已出現了一個不甚清晰的白衣倒影也不曾發現。那倒影隻靜靜的立在水中,倒也是一動不動。好半響,鳳凰才在不經意間瞥見,頓時就是一驚。手中的梧桐葉晃晃悠悠的落下,打亂了一池的淨水,她似是有些微惱,半挑起眸子來看他了一會兒,才冷笑一聲問道“你還真敢再來?”
她身後,自然是那神似狐九的男子。
他今日依舊是一身沒什麼裝飾的素色白衣,安靜的就像是梧桐林裏的月色。聽鳳凰問話,他便就淺淺的笑了一下道“鳳凰姑娘莫非還在記恨那日在下冒犯一事?”
一隻名叫鳳凰的鳳凰,這真是一件少有的奇事。
蘇小九還來不及細想,卻隻聽到鳳凰冷冷的開口道“十耀星君真是博學多聞,這才不過三日的時間,便就連我的名字都打聽到了。”話音放落,她似乎也才反應過來,自己不經意間也是說出了他的名字,頓時就有些窘迫,微微偏過頭去,好半響,才像是為了掩飾自己心虛般的繼續說道“你還來做什麼?”
蘇小九站在兩人中間,微微的鬆了口氣,原來他叫做十耀,還是個星君,可見他並不是狐九。可心中卻是百味陳雜,也不知是慶幸還是失望。她忍不住的微微搖頭,像是要甩去心中所想,狐九都已有了未過門的妻子,自己還想他作甚?
湖岸邊,那十耀似乎並沒有想到她會那麼問,頓時有些微楞,卻仍是答道“和姑娘賠禮道歉。”
“誰稀罕你道這聲歉?”鳳凰冷冷看了他一樣,語中是分外的不屑。可微微沉凝一會,她卻猛然話鋒一轉道“聽說你擅撫琴?彈一曲給我聽,三日之前的事,就那麼算了。”
蘇小九有些不解她態度為何變的如此之快,好在那十耀卻也並未多問。
他隻是淺淺的輕笑了一下,也不多言,隻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把桐木製成的焦尾琴來,也在鳳凰身側坐下,信手調了幾下琴弦,道“姑娘想聽些什麼?”
鳳凰似乎是不解音律的模樣,頓時就有些卡殼,隻微微垂了眸子去看那湖水,好半響,才歎息似的說道“我已有百年未曾離開這梧桐林了,這些年盛行些什麼曲子,我還真是說不出。”
她不出去,那外邊的人,必也是不敢進來,像十耀那麼大膽的,畢竟也是極少數,想來鳳凰這一堂堂上古異獸的日子,過的倒也是十分孤獨。
十耀似乎也是想到了此處,卻也並不說破,隻是笑道“此刻人間正是三月,桃花初綻的時節。那不如,就彈一首桃花犯,如何?”
也不待鳳凰作答,他便就伸手輕挑了琴弦,琴音如水,在他白玉般的指尖上傾瀉而出,本是偏冷的調子,卻被他彈的十分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