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顧聽竹也已是回過身去，隻低聲道“阿青，我們走吧。”
“是。”阿青應著，撐開了手中的紙傘，傘麵上，是極鮮豔的潑墨桃花，大雨順著傘麵傾瀉而下，像是佳人妝後的第一滴眼淚。
阿青一邊小心的攙著顧聽竹的衣袖，一邊半回過身子來，去掩那半扇木門。或許是這木門有些年頭了，被阿青這輕輕一推，卻發出了‘吱呀’的一聲輕響，在一片寂靜中顯得分外突兀起來。
鍾年年似乎聽到了聲響，耳邊上的珍珠墜子顫了顫，卻終是沒有回過頭來。
就在眾人以為她不會說話的時候，她卻輕笑出聲，她說“顧聽竹，五月初五你說的那話，還當不當真？”鳳冠華衣之下，看不見她的表情。
“鍾年年，你說呢？”顧聽竹的身子略頓了下，卻終究是義無返顧的走進雨中，身後的木門，也終是徹底關上了。
鍾年年和顧聽竹的故事，從一盒胭脂開始，自一個男人粉墨登場，用一千兩黃金買下她為結局。開始的不明不白，結束的，也更是不明不白。
都說旁觀者清，可蘇小九卻是一點也沒能看懂，當然，這或許也與她的心思不在其上有很大的關聯。
幻景褪去，仍是深夜，卻不見了那紫衣的女子，隻閻君一人，半跪在蘇小九的身前，一向白皙的額頭，出了薄薄的一層細汗，像是施法過度而脫力的模樣。
蘇小九看著他，微微沉默了半響，卻還是低聲道“閻君，我已不想再收集美人淚了。蓮燈…還是還與你吧。”說著，她已是輕喚出蓮燈，纖細的指尖半握了白玉的燈柄，蒼青色的火光熊熊燃起，卻更襯的她麵色蒼白。
秦九闕聞言，緩緩的抬眸望她許久，又低頭去看那盞蓮燈，忽而自嘲般的一笑道“你居然還是忘不了他。”
蘇小九有些迷惑，還未及發問，細弱的肩膀上卻已被他狠狠握住，秦九闕似乎是有些怒了，讓平日裏一貫清俊的眉眼都有些微微的扭曲。
“你已錯了一次，為何還要一錯再錯！”這句話幾乎是嘶吼而出，在無邊的怒意中，卻又泛出微微的痛惜。
蓮燈的青芒大盛，煌煌的燎上他的握在蘇小九肩上的雙手，白玉般的指尖上隱有焦痕，可他卻並沒有絲毫要放手的意思。
蘇小九有些微楞，隻本能的去掰他的手，沒有掰開，隻好輕聲道“閻君…我…”
聽見那聲閻君，秦九闕急怒的眉眼終於微微冷卻下來，他輕輕的放開了蘇小九的雙肩，微垂下眼去，低聲道“是我失態了。”
相顧無言許久，他微微靠近了些，緩緩結果蓮燈，又自蘇小九的腕上褪下了那個朱紅色的玉鐲。
蓮燈的青芒暗去，在他的手中一片死寂。
黑暗中，她看不見秦九闕的眉眼，卻隻聽他極低聲的說道“你不想做的事，我不會逼你。可我可以代你去完成這一切。”他的音色沙啞，卻極為鄭重，恍若許諾。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