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您怎麼來了？”廚娘看見她，嚇了一跳，趕緊過來行禮。
“隻管忙你們的，”舞影笑笑，“我隻是看看有什麼食材，明天做些點心。”
“可是……這……”兩個廚娘麵麵相覷，欲言又止。
“有什麼問題嗎？”舞影問道。
“沒什麼問題，隻是……”
舞影一臉狐疑地環顧著廚房，忽然看見那邊有個個子頎長的男人，正小心看守著一隻熱氣騰騰的鍋子。他穿的是粗衣，舞影也隻看到他的側臉，可卻還是一眼就認出來了——簡言！
突然之間，舞影隻覺得鼻子裏一股酸勁兒直往上衝，眼睛也跟著熱起來。他聽到門口的聲音，轉過頭來看見她，卻並不局促，隻是粲然一笑：“夫人餓了嗎？”
一瞬間，舞影的淚就像黃河決堤似的，一發而不可收。
他用兩塊帕子墊在鍋把上，把鍋子從爐灶上端了起來放在一邊，而後拿手巾擦了擦手，朝舞影走過來，笑著說道：“我剛進書房便看見你放在案頭的梅花，才知道花開了，便去園子裏采了一些，剛好李嬸她們也準備熬粥，便勻了一些食材過來，做這道蠟梅粥。”
見舞影隻是不停地拭淚，他便對隨舞影前來的錦兒說道：“你把粥盛出來，連同已經準備好的小菜一起，直接送到我和夫人房裏來。”
“是，相爺。”錦兒連忙應下。
“夫人，咱們先回房吧。”他笑笑，牽著舞影便走。
“為什麼……”在回房的路上，舞影突然停住腳步，問了一句。
“什麼‘為什麼’？”他笑著低下頭來看著她。
“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我根本不值得你這麼對我……”她哽咽起來，淚又落得更凶了。
“卿乃吾妻。”他笑著把她攬在懷裏。
“可是……可是……”
“我確實不知道這一個月來你究竟在難過些什麼，”他輕輕歎了口氣，抬頭看看那彎並不明亮的新月，“可我想，最起碼也得讓你知道，有我簡言在的地方，就是你的家。你樂意也好，不樂意也罷，三拜成禮，你便是我簡言的妻子，我不願見你終日愁眉不展，卻也不願看你強顏歡笑。‘寧不知傾城與傾國，佳人難再得’——隻是，我初入仕途，也沒有多少積蓄，擲千金博美人一笑是萬萬做不到，思來想去，也就隻能這樣了。”
“我連自己的心在哪兒都不知道……”
“傻瓜……”他笑歎一聲，緊緊擁著她，“它一直都在，隻是你自己胡思亂想蒙蔽了雙眼，才會看不見它。”
“相公……”他的善解人意，讓她心裏終於有些釋然了。
“皇上跟我說，你需要體貼和嗬護；夢煙跟我說，你需要一種歸屬感；皇後娘娘說，你需要真心的理解和疼愛……其實，我一直都生怕給不了你，可是他們都相信我，所以我才能鼓起勇氣和信心。雖然不知道你是否得到了你需要的那些東西，可是如果你也願意相信我，那我一定會更加相信自己，相信自己可以嗬護你一輩子、疼愛你一輩子。來生我無法掌控，但是起碼今生今世，我會讓你一直幸福、快樂——所以，放心把自己交給我，好嗎？”
“相公……”她又哭了起來，隻不過，這一次，是心中陰霾散盡之後的喜極而泣。
他輕笑著，伸手輕輕拂去落在她頭上的雪花：“進屋去吧。”
“嗯。”她輕輕點點頭，和他一起朝臥房走去。
屋裏被熏爐熏得暖洋洋的，桌子上早已擺上了夢煙送來的點心，瑞兒也沏好了香茶。舞影給簡言取來一身幹淨的常服，伺候他把身上的粗衣換了下來。
很快，錦兒帶著一個幫廚丫頭端了熱粥和小菜進來，一一擺在桌上。
“天冷，你們也快去飯堂和大家一起吃飯吧，不用伺候了。”簡言道。
“是。”
簡言拉著舞影坐了下來，給她盛了粥，道：“快趁熱吃吧。”
“這‘梅香酥’是夢夢特地做了送來的，”舞影道，“我看到她做的點心，也突然手癢了，想明天也做幾樣小點心，這才到廚房去。”
簡言聞言，便拿了一塊點心品嚐，而後笑道：“難怪連一向不愛炫耀的子軒都幾次三番在我們麵前說夢煙手藝好，名不虛傳啊！”
“我娘去世得早，我的女紅烹飪都是跟柳伯母學的，所以到底還是夢夢學得精些。”她低下頭，不太自然地笑了笑。
“可是，我更期待夫人你親手做的。”他笑著用一隻手捧起她的臉，“天底下，沒有什麼比‘用心’二字更美味的，不是嗎？”
“相公……”她的眼睛又紅了。
“快喝粥吧，”他笑笑，“要是放涼了，就連梅花的香味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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