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在揚州的時候，我便覺得那些書裏的字跡似乎在哪裏見過，卻一時想不起來。後來回到宮裏，看柳大人的奏折的時候，我才突然想起來，那是柳大人的筆跡。雖然幾十年來多少也有些變化，但是不會錯的。不過，線索太少，也不能就此確定柳大人和你究竟有什麼關係，說不定那也隻是柳大人年輕時幫人家抄的。那天看了翔鷹的玉佩，我心裏自然就有底了。”
“皇上慧眼如炬，臣萬分慚愧。”柳世卿拱了拱手道。
子昱笑著看著子青：“雲莊主今天特地召集大家，也就是說，你已經知道了。”
子青笑笑：“開始也隻是憑借一個做父親的人最基本的直覺察覺到一些蛛絲馬跡，隨後在翔鷹那裏得到了親口證實。前幾天下了早朝，柳大人為此找我商量，不知道到底改不改把真相說出來。”
子昱笑著搖搖頭：“鳥盡弓藏的事情，我皇甫昱可做不來。更何況，要不是這樣，我又豈能皇後如此佳人？若不是昀昀，我大概也早已不在這世上了。昀昀和翔鷹兄妹團聚，身世之謎也解開了，從今以後，還要尊柳大人一聲‘嶽父’。”
“臣不敢。”柳世卿誠惶誠恐地作揖道，“隻是，眼下局勢才剛剛穩定下來，倘若這件事情被更多人知道，說不定又會橫生枝節啊。”
“無妨，”子昱笑著擺擺手，“南唐遺孤的罪名，早已洗刷幹淨，而且是先皇親自頒布的命令，這一點毋庸置疑。況且，嶽母大人深明大義，忠貞節烈，於情於理都該褒獎，以慰在天之靈。”
“皇上……”昀兒感激地握著他的手，熱淚盈眶。
“如果不是經曆過這一番周折，大概也很難理解那些抉擇吧。”他笑笑，“昀昀說，蜀漢昭烈帝的那位糜夫人傳說是在亂軍之中為了不拖後腿而投井自盡；還說如果我是劉玄德，她甘做糜夫人——這份苦心，與嶽母大人當初的抉擇簡直如出一轍。”
眾人聞言，都不禁感慨萬分。他的理解，也讓柳世卿如釋重負。
他笑了笑，轉過頭對昀兒說道：“不過，現在我要說的是，我不是劉玄德，昀昀也不必做糜夫人。我是被一個聰明漂亮又倔強的小女子感動的皇甫昱；而你，是天底下獨一無二的寧彩昀。”
外麵已經打了二更，眾人還坐在風雲莊的花廳裏聊著天。
“爺，”莫離上前道，“再不回宮的話，就不太好了。”
子昱指指那邊正和翔鷹一起跟柳世卿、柳夫人以及夢煙、飛煙敘話的昀兒：“無妨，讓她再待一會兒吧。”
“是。”莫離隻好點了點頭，應下。
“昀兒，”夢煙看看子昱那邊，對昀兒說道，“皇上還在養身子，須早睡才好。”
“是啊，皇後姐姐，您快跟皇上回宮去吧。”飛煙也連忙說道。
“爹，慧姨，”昀兒拉著柳世卿和柳夫人的手，“過去的事情，我都能理解，所以，你們也不必再把它當作心結了。娘說爹沒有辜負她，指的大概就是爹一直在為實現最初的那個願望而努力，她也是在那個赦令頒布之後一段時間才過世的。爹的苦心，她懂；慧姨的善意，她也懂。做出那樣的決定，隻是她太倔強，太驕傲——我自己亦是如此。”
柳夫人拭著淚道：“我和你爹到處打聽你們兄妹的下落，可一直找不到。要不是我當年執著如此，也不至於讓你們骨肉分離這麼多年啊！我心裏終究是有愧，希望你們給我一些彌補的機會吧！”
昀兒笑了笑：“那天姐姐送去的點心，我說像娘親的味道，如今細細想來，都是有慧姨這份心意在裏麵呢。”
“你喜歡的話，我天天給你做。”
昀兒笑道：“那自然是求之不得了，不過要是把慧姨累著了，那也不行啊。何況，眼下要操心柳兒的婚禮，說不定過不了多久，又是姐姐的婚事，還有的忙呢！”
“哦，對了，”柳夫人看著翔鷹，“翔兒，你柳兒妹妹下月初十就要嫁給莫離了，你也別著急著回武當山，多住一陣子吧，想必你爹也有許多話要跟你說呢。”
“是。”翔鷹點了點頭。
柳世卿輕輕歎了口氣，摸摸昀兒的頭：“回去吧，皇上身子還未大好。”
昀兒點點頭，站起身來：“爹，慧姨，你們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莫叔，”阿煜走了進來，對莫離說道，“車已經備好了，你先送他們回宮吧。”
眾人聽說，趕緊起身相送。
子昱笑著擺擺手：“別那麼多禮了，大家也早點兒回家休息吧。”
“恭送皇上、皇後娘娘。”
子昱笑笑，回頭說道：“析銘，待會兒柳大人一家就交給你了。”
“是。”析銘拱拱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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