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媽的,今天不把你切成一百塊兒,我就不姓魯!”說著熊奎用左手從懷裏抽出一把銀光閃閃的窄身刺刀。聶敢心裏納悶:“你不是姓熊嗎?自然不姓魯。”原來熊奎氣惱已極,竟把隱藏多年的原姓衝口說了出來。
熊奎把刀子往空中一擲,等到落回到他身前的瞬間,他忽然用拇指和食指捏住刀身,猛然把刀朝聶敢麵門飛來,他倆之間不過幾米,這刀來勢極快,根本不及閃避,聶敢慌亂之中雙手在麵前一擋,那刀刀身穿過聶敢左手掌,刀尖停在他眼前三公分處。聶敢右手把刀刷地從手掌中抽出,轉了個刀花,按專業格鬥手法倒握刀柄,說聲:“謝謝,怎麼二位想跟我玩玩刀嗎?”他明知今日絕無生理,但能拖得一時是一時,便言語相激,盼望對手托大不用槍來跟自己肉搏。
焦熊二人看他左手鮮血淋漓,臉上卻不動聲色,心中均想:“看不出這小白臉這麼剽悍,早前真是太小瞧他了。”自從在軍隊一起被開除,他二人先後為車臣武裝和東突組織做雇傭兵,九八年伊犁事件之後,全國通緝,他倆遠避金三角,為佤幫武裝訓練軍隊,但在那裏覺得生活清苦無聊,所以風聲一過,他倆潛回老家東北,剛好找到做秦家保鏢這個“養老肥差”,已有幾年沒有動槍,本來這次也想過用槍,可在見過聶敢之後不禁為之前的設想感到好笑——就這麼個“雛兒”有什麼好值得擔心的?又覺得有槍在身反而容易惹上不必要的麻煩,所以今天各自隻貼身揣了早已用慣的雙匕首。
熊奎左手又從褲腿裏抽出一把刺刀,焦鄂更是雙刀在手。
“老熊,這裏有我行了,你追那小婊子去。”
“大肚子跑不遠,咱倆先把這臭小子斃了!”熊奎自負槍林彈雨裏縱橫半生從未負傷,誰知今天竟被個後生弄成殘疾,極是惱怒,一心要把聶敢碎屍萬段。
焦鄂答聲“好”,右手一刀照聶敢麵門就砍,這一刀快如閃電,勢大力沉,按理說最好向後躲避,誰知聶敢咬咬牙,反而迎上前去,端刀直刺焦鄂咽喉,他一見焦熊二人持刀手法就知道他倆是用刺刀的大行家,如果躲了這第一刀,後招肯定更是難防,反正注定打不過,不如求個同歸於盡。焦鄂哪裏見過這樣不要命的打法,雖然馬上撤刀後躍,但還是被刀尖劃破下巴,鮮血直流,隻一招之間,焦鄂也見了血,聶敢一刀得手,手上更不放鬆,刀光連閃,招招都是焦鄂要害,可焦鄂畢竟身經百戰,就算一時不能再出手,但對聶敢的跟進殺招或躲或防,毫不忙亂,片刻之後熊奎加入戰圈,掃腿踢聶敢下盤,聶敢一邊運刀不停砍刺焦鄂,一邊也是掃腿過去跟熊奎硬磕,兩腿相交,一聲悶響,聶敢隻覺腿骨劇痛,不自覺地後退兩步,這一下他的攻勢大減,焦熊二人一起撲上,各刺他左右雙肋,聶敢理也不理,還是咬牙上前,揮刀橫斬二人脖子,二人隻好收刀閃避,聶敢又再死裏逃生。焦熊二人相視一眼,開始不求速戰速決,而是快步調整位置,盡力要一左一右,一前一後地先後出手,好教他隻要一出同歸於盡的打法,那麼被攻擊的一個竭力防守就行,另一個好乘他要害盡露的時機痛下殺手。聶敢如何看不出他倆的心思,隻好也快速移動步法,盡力保持二人同時都在麵前或與他二人站成一條直線,那麼就不至於立刻被殺。三個人身形急轉,運刀如飛,在ju花地上戰在一起,刀光相交處,火花四濺。雖然焦熊二人忌憚聶敢同歸於盡的打法,不敢過於近身施殺手,但他倆用刺刀的本事比聶敢強得太多,又兼身高臂長,大占便宜,幾次聶敢身法慢了,身上立刻見血,這樣纏鬥了不到五分鍾,聶敢肩頭,後背,手臂,兩肋被劃破了七八道或長或短,或深或淺的口子,他失血漸多,精神一沉,身法更慢下來,身上受傷更多,焦熊二人眼見他就要支持不住,喜現顏色,把刀圈壓得更小,聶敢漸覺體力不支,周身劇痛,眼前對手的三道刀影越來越模糊,自己手上刀招卻已全無章法,隻是仍竭盡全力地拚命死鬥,過了片刻,他一個躲閃不及,右額角上又挨了一刀,鮮血很快淌下來,模糊了他的右眼,聶敢心說此生這就要完了,眼睛一掃秦夫人跑走的方向,見她已經跑得不見蹤影,心下安慰,一聲清嘯,催動最後一點力氣,雙臂齊搖,手上刺刀化作銀光萬點,*般攻向焦熊二人,這一下大出他二人意料,一時被聶敢攻了個手忙腳亂,他倆見他滿頭滿身都是鮮血,卻依舊勢如瘋虎,仿佛砍不死一般,氣勢頓時怯了,一齊後退兩步,誰知聶敢刀招一空,腳下一晃,自己摔倒在地上,這下焦熊二人才確定他已是強弩之末,熊奎報仇心切,馬上從左側撲上來,舉刀猛插聶敢後心,眼看就要得手,聶敢左手從地上摸來一塊鵝蛋大小的石塊,看也不看,信手奮力朝上一砸,剛好擊中焦鄂麵門,這一下打得他鼻骨粉碎,嘴唇破裂,連牙齒也掉了幾枚,焦鄂見熊奎掩麵後退,知他又吃了虧,自己也不敢過於迫近,隻見片刻之後聶敢翻身而起,拔腿就逃,他趕緊追趕,忽見聶敢後肩頭上銀光一閃,下意識側頭一躲,隻覺臉頰一涼,一物掉在地上,竟是自己的右耳。聶敢石砸熊奎,倒擲刺刀,出手之後再無武器,身上更是軟綿綿地用盡力氣,他緩緩停住腳步,也不回頭,閉上雙眼,隻等就死,卻仍把雙臂張開,擋住焦熊二人,因為失血過多,他腦子裏昏昏沉沉,心裏胡思亂想:“媽媽,兒子看您來了,不過您是好人,定是身在天國了,不肖子滿手鮮血,怕是要下地獄受那無窮無盡的苦楚去了……”他繼而想到巫真真,“我非但沒殺死秦氏夫婦,倒維護了秦夫人,不知組織要怎麼對付我的小珍珠……”他又一想“我人都死了,殺手組織對付她有何用?但她在家永遠等不到我了,但願時間一長她就會把我忘了吧,她那麼聰明美麗,人人都會喜歡她,對她好,她這一生一定會很幸福的,我這罪人能和這麼好的人在一起生活過,這一生還有什麼不知足呢?”想到這裏,他睜開雙眼,但見夕陽照得滿眼的ju花金燦燦的,美不勝收,忽覺福致心靈,一生至此毫無遺憾,不禁縱聲長笑,聲震山穀。焦鄂,熊奎見他搖搖晃晃,似乎連站都站不太穩,鮮血不停順著兩手指尖滴落,卻居然背對敵人,放聲大笑,不禁駭然,一時被他威勢所迫,竟不敢上前屠戮,生怕他還會陡出奇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