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 血濺菊花地(1 / 3)

四人穿過樹林,眼前忽然現出一片金黃,原來樹林之後是一大片正自盛放的ju花地,本來北方金ju花期已過,除非室內栽培,均應早已凋落,但此地群山環繞,冷氣難入,所以氣溫高於別處,雖已近初冬時節,這裏的ju花卻開得正豔。一塊石碑立在這片ju花地的中央,聶敢遠遠一望,石碑上似乎隻刻著“水寒山之墓,1940—2003”寥寥幾字。他母親生前喜養ju花,聶敢睹景思人,不禁悵然若失。

“請在這裏等我一會兒吧。”秦夫人交代一句,徑自穿過花叢,走到墓碑前盈盈跪倒,手撫碑座,用袖子拂去上麵的灰塵和落葉,“爸,我又來看你了……您放心,丹青對女兒很好……”她似乎哭出來,然而隔得遠了,她的聲音斷斷續續,即使聶敢屏息凝神,也難聽得真切。

聶敢眼角餘光環顧四周,但見山林寂寂,除了焦熊二人各立自己左右,更無旁人,他一咬牙,心說是時候了,可是一陣秦夫人的嗚咽隱隱傳來,他心又軟了下來,“好歹等她拜祭完親人吧……”正自想著,忽然感到自己後頸狠狠挨了一下,一陣難以忍受的劇痛沿著神經線傳遍全身,他眼前一黑,“撲”地一下趴到地上,想要掙紮著起來,卻覺得手腳麻痹,難以動彈,隨即感到一隻皮鞋死死踩在自己臉上,沙土和小石子嗆進嘴裏,難以呼吸,劇烈的耳鳴中聽見焦鄂懶洋洋的聲音:“搜搜他。”

聶敢腰間的手槍很快被抽走,聶敢剛覺得臉上一鬆,就覺得腰間劇痛——焦鄂一腳把他踢了個翻個兒,“抬頭。”

聶敢緩緩把頭抬起來,看見焦鄂和熊奎正滿臉笑容地站在他麵前,熊奎把玩著他的M9,露出輕蔑的神色,“這些美國傻**,有M1911不用,非要用這種意大利破爛。”[注:柯爾特M1911型手槍由勃朗寧設計,1911年裝備美軍,改進後稱M1911A1型,1926年裝備美軍,生產量超過1000萬支。它在美軍中服役70多年,在二戰中大顯神威,成為一代經典名槍,在????年後,此槍在美軍中地位被意大利伯萊塔92F型手槍(美軍編號M9)取代,但此次改朝換代在軍工界爭議很大。]

說著他把槍口對準聶敢額頭,“再見了,小朋友。”

聶敢頓覺萬念俱灰,刹那間,一生往事曆曆在目,清晰無比,他合上雙眼,隻等就死。

“你們……怎麼了?熊叔叔,快住手!”耳邊傳來秦夫人焦急地呼喊。

聶敢用盡全身力氣,大喝一聲:“別管我,你快跑!”

“快住手,快住手啊!”她搞不清狀況,反而拚命朝他們趕過來。

“夫人快跑,他們要殺你!”其實聶敢也搞不清為什麼他們要朝自己下手,但至少他確定無疑的是——凶手絕不會想要留下目擊證人的活口。

秦夫人大吃一驚,立在當地,一時不知道怎麼辦才好。熊奎和焦鄂相視一眼,心中奇怪:“這小子不也是被我們騙來殺她的嗎?”

“怎麼?你對她不錯啊,快沒命了還滿關心的呢。”焦鄂有點好奇。

聶敢心想:“你們這對冷血白癡,連我死到臨頭良心發現都想不通,好,那我就再給她爭取點時間。”他哈哈一笑,故作神秘地說:“不怕告訴你們,她肚子裏的孩子是我的!”

焦鄂,熊奎聽了這話,立刻神色大變,心中都不禁半信半疑:“她整天不出院,要想偷漢子恐怕沒那麼容易,不過話說回來,這娘們兒們揣孩子總要被男的騎不是,那秦丹青是個繡花枕頭誰都知道,這孩子多半還是“偷”來的,看這小白臉模樣可真不賴啊,這小妞嫁進秦家兩年了,跟哪個保鏢也沒多說過一句話,怎麼偏偏一見他就嘮得熱乎?難道他倆竟真是老相好?不過他理應是黑龍會的殺手才對啊,莫非這場戲裏還有別情?”焦熊二人一時驚疑不定,不知怎麼處置聶敢才好。這時忽聽秦夫人說:“你……你胡說什麼!”

聶敢,焦鄂,熊奎三人一齊望向她,隻見她一張俏臉羞得通紅,顯得十分委屈。焦熊二人明白過來,哈哈大笑,聶敢見她非但沒逃遠卻挺著大肚子傻乎乎站在那裏,心裏又急又氣,心說我今天不被他倆斃了也要被你氣死,嘴上卻說:“別瞞了!我今天就把咱倆那點事跟兩位叔叔說了吧!”說著朝她連使眼色,教她快逃。焦熊二人哪裏還會上當,熊奎一笑,“臭小子良心倒好,演技也不錯,可惜我們家夫人不待見你啊,哈哈,你這戲就演到這兒吧!”說著扣動手槍扳機。

隻聽“啪”地一聲,撞針打在空空的槍膛上,熊奎不禁納悶,心說你帶槍卻不上子彈做什麼?不會,也許是卡殼了。聶敢比他還納悶,明明壓滿子彈的,怎麼可能打空?熊奎又扣一下扳機,還是沒有子彈。聶敢死裏逃生,趁熊奎還沒反應過來,右手一把抓住槍管,使勁一擰,熊奎一聲慘叫,右手食指骨頭被他這一下生生絞斷,聶敢再用力一扯,竟把熊奎那根手指連皮肉帶骨頭扯了下來,借著這一扯之力,聶敢站起身來,快速退後幾步,他掂掂手槍,果然是把空槍,本來這槍他早用慣,槍裏子彈多少輕重有別,不難分辨,但他今天走得匆忙竟然疏忽了,以至現在才發覺子彈已被人卸光,情勢急迫來不及細想,他把空槍狠狠朝秦夫人擲去,那帶血的手槍在她臉側“呼”地飛過,嚇得她花容失色,聶敢大喝:“蠢女人,再不跑我就殺了你!”秦夫人見他劍眉倒豎,麵目猙獰,嚇得回身就跑,可她天生體質極弱,又有孕在身,在花叢裏深一腳淺一腳地亂走,速度比爬也快不了多少。聶敢回過身,張開雙臂,擋住焦熊二人,他知道隻要他倆身上有槍,立馬就會把自己射成篩子,臉上卻故作一副胸有成竹的樣子,還笑吟吟唱了個令兒:“此山是我開,此樹是我栽,要想過此路,留下買路財!”